那人慢悠悠一回头,见了叶家家将一身沉重的盔甲,面上蒙着黑纱,活像个从地坑里刚挖出来的人俑。不由得抚须一笑,双目灿然如电。
“客自远方来,所为何来?”
——有门!
那名家将j-i,ng神一振,立刻抱拳行礼,拽下面巾赶紧道:“道长,某乃大隋叶侯府上的家将,奉主人命在此等候百变星君道长!”
“唔,百变星君?”那名中年人微微一笑,笑得好生无辜。“可是在下是书生,不是道长啊,可惜可惜……”
家将还待再说,突然一阵风起,呛的他喉咙口倒灌风沙,连声咳嗽。他忙啐出口鼻里的风沙,重新取出面巾蒙上。
一抬眼,那个中年人已经遥遥坐在毛驴背上,溜溜达达去的远了。风中遥遥传来那中年书生带笑的声音:“……传话给你家主子,某有一句话奉劝,他所求之事,某已尽数知晓。只可惜,蚍蜉撼树……可惜啊可惜……”
那头灰白色毛驴眼瞧着脚程也不快,却无论如何都赶不及。家将当下也不顾风沙扑面,奋力上马,紧追了十多里路。一路只见黄沙蔽日,大漠里的日头仿佛一轮贴在粗糙黄表纸上的咸鸭蛋黄,又大又圆,就是照在身上没有温度。
家将一直追着那人到夜半,始终见那头小毛驴驮着中年书生不紧不慢地溜达,却拼死赶不上。那中年书生偏还哼着歌,在大漠里传出很远。
险些将那名家将气的心肺炸裂。
“蚍蜉撼树……”得到家将禀告时,叶家父子正坐在篝火前烤r_ou_。大漠里日夜温差极大,白天一身青布袍,夜晚就得披棉衣。叶将军重复了一遍这个评语,袖起手,敛眉陷入深思。
叶慕辰不以为然地将串r_ou_的树枝翻了个面,r_ou_串里滴出来的油脂落入篝火中,发出吱吱的声音。r_ou_香愈发扑鼻。
“这些修仙的说话就爱颠三倒四,三分实在,七分虚。完全猜不出他们想说什么!”叶慕辰看不得自家老爹如此愁苦,开口道。“别搭理他!回去咱们就禀告陛下,说鲜虞国这人是找到了,却不肯管事儿,就完了!”
“胡闹!”叶将军斥道。随即又叹了口气,抬头对着天上一轮明月怅然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叶家追随南氏三百余年,这身上的荣华富贵,是嘉奖,也是锁枷。辰儿啊,你还是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