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僵着一张脸,面上没有一丝长者的慈祥和温和,直白地说:“我知道你父亲是谁。”
宋亦上毫不意外,抱着热水杯暖手:“我知道您知道。”
纪父坐在木椅上不怒自威:“我的意思是你和嘉奕玩一玩就好了。”
宋亦上不躲不闪地看着他:“我的意思不是。”
纪父神色凝重:“我怀疑你是来毁了他的。”
宋亦上的眼角轻轻抽动:“只有他能毁了我。”
无声的硝烟在房间里弥漫,视线接触的地方似有火光迸ji-an,在单独面对纪父的时候,宋亦上的态度明显强硬了不少,可见他白天的乖巧懂事都是在给纪嘉奕面子。
纪父的声音软了下来,他的脸上已有条条皱纹,双目也变得浑浊,再没了气定神闲的样子,青筋和斑点在光线照s,he下格外明显,他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我担心你是来报复的。”
宋亦上明亮的眉眼飞扬起来,轻轻一笑:“如果我真想报复,我应该立刻离开他。”
纪父心里的担忧和悲痛全凝固在了脸上,尽力平和地说:“你是真的想对他好吗?”
“你是导演。”沉默片刻,宋亦上说,“我是不是在演戏,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纪父的确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同意让宋亦上在家里待两天,也是出于想考察他的目的。他们相处时自然放松,面对他的施压,一个不为所动,一个毫不介意,平淡的生活日常中反而突显出了这份感情的难得与珍贵。
“你回去吧。”他最后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几分酸涩。
临走的时候,宋亦上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半边侧脸,墙上的壁灯把他的半边脸照得很有质感,甚至能勾勒出皮肤的纹路,他的眼神非常冷,声线略微低沉:“我知道我父亲的事和您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间接的责任您是有的,虽然从始至终您没和我说过一句安慰的话,我也一向不喜欢温和的解决方式,但我原谅了,因为我爱纪嘉奕。”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今夜的月亮很美,照出了苦涩的过往,也照亮了前行的路。
从纪嘉奕家离开的时候,纪父的脸色已经不那么臭了,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纪母把自己珍藏的两盒茶叶都送给了宋亦上。宋亦上临走时特意跟他告别,他也俗套地寒暄了一句,这是连纪嘉奕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纪嘉奕开车,宋亦上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座上,纪嘉奕问他:“你是不是和我爸单独聊过了?”
宋亦上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故意咳了一声:“没有。”
纪嘉奕抿了抿嘴,唇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弧度:“看来你们达成了某种共识。”
宋亦上狭长j-i,ng致的眼睛挑了一下,摊了牌:“你是怎么发现的?”
纪嘉奕神色淡淡的,声音柔和:“离开的时候他都不和我客气一下,也没再和我扯以前的事儿,这不就是认你了吗?”
宋亦上闻声一弯眼角,还有些得意,手机嗡一声响,他收到了钱余给他发来的一条信息。
【哥哥,对不起,我找到了更适合我的工作,准备辞职了,当你的助理很幸运,但我决定下下辈子再当吧,祝好!爱你的钱余。】
宋亦上眉梢动了动,下意识看了一眼纪嘉奕。
纪嘉奕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怎么了?”
“钱余要和我辞职了,说是找到了更适合的工作。”刚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宋亦上脑子里是空茫茫一片,缓了片刻,他又说:“我觉得这里有猫腻,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宋亦上给钱余打了电话,无人接听。他讶异的放下手机,手机里又来了一条信息,这次是方翰渊发给他的。
【需要新助理吗?我把小陈推荐给你,机灵大方会来事,认真负责不八卦,考虑吗?】
宋亦上在车上念出了这句话,纪嘉奕的眼睛纹丝不动地看着前方,脸色却沉了下来,这俩前后脚提到这件事儿,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联想到在三亚和方翰渊的偶遇,一个猜想不出意外的从心里泄露出来。
“他俩……可能在三亚碰过面,这件事不是巧合你懂吧。”
宋亦上立刻明白了纪嘉奕的意思,指尖轻磕着手机壳,一番话在喉头流连几圈还是退回到肚子里,他给钱余和方翰渊都留了言,邀请他们共进午餐。
他回复钱余辞职批准了,他答应过的,如果哪一天钱余想走了,随时提着包离开。
钱余很快回复了个好,事实证明,之前的拒接电话还是因为怂。
指定了用餐地点后,纪嘉奕和宋亦上更改了之前的计划,中午直接开车去了一家云南菜馆。
他们到了餐馆之后,钱余和方翰渊已经就坐了,各自在包间里低着头玩手机。
“一起来的吗?”纪嘉奕摘下围巾,脱了外套,把靠窗的位置留给宋亦上,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问。
方翰渊和钱余目光一撞,也没撞出个所以然来,方翰渊神情木然,钱余眼珠左转右转,找不到落点。
倒是方翰渊敏锐地发现了宋亦上和纪嘉奕是一起进门的,他犀利地扫了纪嘉奕一眼,也想到了在三亚时的偶遇,他有些凌乱了。
对面的这两人坐在向阳处,光线浮在他们脸上映的整个人都生动开朗了起来,偶尔对视眼里毫不忌讳的染上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正常关系,也不像正常的纪嘉奕和宋亦上。
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