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秦远大焦急等着,房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当年宝儿他娘生的时候,不停地痛叫,相对于无声,秦远大更希望能听到宝儿的声音,这样可以给他一些安慰。
从中午等到黑夜,传出的一声啼哭,终于让秦远大放下心来,等瞎子大夫把孩子包裹好后,走出房门,叹息道,“大人没了。”
一句话,让秦远大从红脸瞬间变为惨白,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安顿好孩子后,秦远大亲自为秦尧擦干净身子,换上寿衣。
橙梓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一脸茫然,近半年她被公公安排到南厢园来住,特意将她与相公分开,还告诫她不要去寻相公。
今天又让她抱着孩子坐月子,她隐约猜出来了,这是背着她养了妾,生下的庶子。
恶讯接连而至,隔了两日又告诉她,秦尧忽然得了急症去世了。
橙梓觉得甚是可笑,一会儿当人母,一会儿做寡妇,接下来还有什么能搞垮她心的糟事。
秦尧的葬礼,橙梓没有去,而是听了公公的话窝在房里做月子,照顾刚出生的秦小少爷。
儿子走了,一夜之间秦远大好像又老十几岁,看着就像垂暮老朽,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将孙儿秦振兴培养成人,继承家业。
没想,橙梓却启了别样的心思,在秦振兴4岁的时候,卷着秦家的所有财产与别人私奔了…
六年后,当霄图踏上这片小镇时,深藏在内心里的回忆不断显在他脑海,这些年他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步步为营,终于做上了太医院院吏,现在他可以扬眉吐气地站在秦家父子面前告诉他们,当年他们的选择有多么愚蠢。
可当他听到秦家这些年经历的事,心里的愤恨竟削弱了半成…
一片下等田里,老人费力地弯着腰,提着锄头挖小坑,旁边瘦弱的小孩儿手提比他还大的麻布袋,往小坑里埋切好的土豆块。
“秦老爷,别来无恙。”
老人一滞,慢慢直起身子看向站在田埂处衣裳华丽的富贵人家,已经好久没听过别人这样叫他了。
秦振兴连忙跑到秦远大身后,胆怯地看着那个高大的人。
秦远大半弯着腰慢吞吞地走上前,残声道,“你是?”
霄图冷笑一声,“霄图。”
秦远大一听,身子一颤,随后低笑道,“你回来就好,我还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坚持不到你回来了,”转头将小孩儿推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是宝儿留给你的。”
霄图俯着不到他腿高的又黑又瘦的小孩儿,依稀中还是大约能瞧出与秦尧的一两相似之处,“留给我的?呵呵呵……秦老爷,我可不是冤大头,我这次回来只想怀念过去罢了,不想在与你秦家有任何瓜葛。”
秦远大抚了抚小孩的枯发,沉声道,“他是你儿子,若你怀疑,大可滴血认亲。”
霄图冷眸一现,好笑道,“秦老爷不要告诉我,这可是你那宝贝儿子给我生的。”
秦远大将小孩儿推到他面前,“我舍不得兴儿,可我老了,家里现如今一穷二白,怕养活不了他,我一直撑着一口气,等你回来,将兴儿交到你手里,如今,我也算对得起宝儿了。”
小孩儿慌忙跑回秦远大的身边,小声道,“爷爷,我会快快长大的。”
秦远大笑呵呵道,“兴儿啊,他是你爹爹,跟他去吧,有时间回来看看爷爷就成。”
霄图漠声道,“我还没答应带他回去。”
秦远大不在意道,“你会带他的,毕竟他是儿子,这是宝儿舍了命给你生下的,若你不要,黄泉下的宝儿会很难过。”
霄图沉默了片刻,“古往今来,我还没听说过男人会生子的。”
秦远大回道,“起初我也不信的,可看着宝儿一天天大起的肚子,到生下兴儿的那刻,我才意识过来。你不知道宝儿有多痛苦,他怀孕的一年天天画你的画像,期盼着有一天你能回来,若你在他身边帮他,或许他也不会死了。”
霄图一脸不屑道,“呵,秦老爷可真会编。”
“如今什么话你也不信,唯有滴血才能使你认清我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霄图哼笑道,“好啊,大可一试。”
秦远大提起锄头领着小孩儿向家里走去,霄图默默跟在后方。
路上小孩儿不停地回头看着他,霄图狠不下心肠对孩子讥笑,只好以淡淡的表情回他。
草屋很小,爷俩的吃喝住都在这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这还是村里人可怜他,替他搭建的,尽管漏风漏雨,好歹也是一个庇护所。
霄图看着地下黄土一片,连院子也没有,用茅草木头堆起来的破屋子孤零零直立在当中,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这里只有一张床能入座,秦远大让他等一等,慢悠悠地从破缸里舀出一碗清水递给霄图,“验吧,验完后早些将兴儿带回去,让他吃些好的。”
霄图先是观察了水是否有异常,确认无误后,从随身携带地针包拿出来。
看着水里融合在一起的血,霄图瞳孔一缩,震惊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这时,秦远大又拿出一副画给了他,整间屋子里就属它最为宝贵了,“这是宝儿留下的最后一副画了,其余的全被入住的东家给烧了,你带走吧。”
霄图打开画后,眼角处滑落下一滴泪,画上的风景暖馨祥和,j-i,ng致如玉的秦尧坐在凳子上认真地看着医术,而他则在秦尧的对面,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捣着草药。
“他现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