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贩而已,怎么看着妖里妖气的, 言行举止比妖兽还要放荡!
谈乔不自在地避开眼,对方咬死不认识他,他也不能以修仙者的身份逼迫凡人, 干脆眼不见为净, 甩袖走了。
元宵夜色,灯影阑珊。
随着密集的人流走出十米, 谈乔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眉间雕刻着赤红海棠的狐狸小贩仍守在摊前打盹,似乎并没有将他这个’仇家’当回事。
他心中划过一道古怪的情绪, 随即疑惑地眯起眼睛, 想不出所以然,转头便将那抹抛在了脑后。
回到客栈,凤梧真君竟然不见人影, 谈乔有点慌, 急匆匆跑下楼找人,店小二看到他,热情地迎了上来。
“道长放心, 与您同行的那位仙人留了话儿,说半个时辰就回来。”
师尊这是有雪狐的线索了?
谈乔在客栈打量一圈, 不光凤梧真君,往日在一楼品茶饮酒的修士全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真是因为那只雪狐,间接想救他的师尊孤身面对打算斩杀妖兽的百名修士,岂不是四面楚歌?
想到这,谈乔急问:“他有说去哪了么?”
说话时,因为心急如焚,他姿势不由得朝小二前倾少许。
寒霜城临近雪域,常有前去历练的修士路过,但大多修士只是气质不凡,像谈乔这样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的年轻修士并不多见。
谈乔生的唇红齿白,光是容貌就比大多女子出众,更别说再加上那一身清绝脱俗的气质。
多数修士虽然没有明说,但对于凡人,还是心存轻视,不愿交往过深的。
客栈的店小二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这般近距离与谈乔接触,当下便瞪直了眼。
没等到回音,谈乔重复道:“我师尊有说去哪么?”
“没,没有!”店小二回神,面色红得几欲滴血。
他拨浪鼓似地摇头:“那位仙人没说去哪儿,不过我听见其他道长走时提起了中街的相雨楼,可能…”
没等店小二说完,谈乔已经闪身冲向门外。
清冽的冷香拂过,少年原地起了愣,掌柜的不知何时从后院出来,照着自家伙计头顶敲了个爆栗。
“又偷懒又偷懒!怪不得南城郊的秀鹃看不上你!再这么游手好闲,我看你一辈子都讨不上老婆!”
“刘叔!”少年吃痛,捂着脑袋一脸幽怨,目光仍不住朝门外张望,嘟囔道:“我要是成为修士,就不急着娶老婆了。”
“你?修士?”
掌柜忍俊不禁,照着少年脑门又是一个爆栗:“老子五行杂灵根都没成修士,你个无灵根在这痴人说梦呢!”
闻言,少年神情落寞,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也晦暗下来。
掌柜的朝外瞧了瞧,目光落回少年皱巴巴的麻布衣服上,摇头叹了口气。
“别想些不切实际的,最近安分点。”
“刘叔,为什么?”
掌柜的看向窗外夜空,低喃道:“正月十五银星斗月,这天,怕是要变了。”
……
对于谈乔来说,御剑还不如在地面上跑来得迅速。
城中街的相雨楼他白日曾路过几次,次次大门紧闭,听闻那是一处烟花之地,入夜后才会营业。
半盏茶后,谈乔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相雨楼前。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金丝楠木制成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相雨楼’三字,婉转动听的琴音潺潺流出,浓郁却不呛人的胭脂香缭绕不绝,此时却半分不显暧昧。
几十名修真者散发的肃杀之气硬生生将朱红青门衬得y-in森凛然,相雨楼内外灯火通明,早在谈乔赶来这段时间,狎客已经跑了个干净。
勾栏内的女子蜷缩在大殿两侧瑟瑟发抖,只剩二楼一名面戴红纱的女子还在从容抚琴。
殿中央,凤梧真君正和一个红衣男子对峙着。
相比其他修士,被围堵于此的妖兽倒显得悠然自在,他时不时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葱根般白皙细腻的手指比那翡翠杯盏更j-i,ng致夺目。
看到那副熟悉的狐狸面具,挤进内侧的谈乔渐渐瞪圆了双眼。
殷红如血的嘴唇又抿了口桃花酒,水珠沾染至唇角,盛昭目光在十丈之外的人群中流转而过,落在谈乔错愕的脸上时,微微一顿。
“我要是不答应呢?”他柔声说。
仿佛感受不到后方的压力一样,凤梧真君笑容真诚温和:“你的妖丹已凝炼大成,境界却一直停留在妖府境,迟迟无法迈入六轮。”
修为在瓶颈期停滞百年,此刻被人当面戳破,盛昭只是冷笑,旁观屏息倾听的修士们却沸腾了起来。
雪狐当初谋害岳阳真君时已是妖府境,雪域闭关几百年后,他境界仍停留于此,众人心中原本还留有一丝忌惮,听闻这个消息后个个磨刀霍霍,战意沸腾。
“凤梧真君!东凰山韩毅此行受命前来斩杀妖孽,报师祖百年之仇,恳请真君莫要c-h-a手!”
果然,有人忍不住了,东凰山的韩毅银牙紧咬,怒吼声回荡在大殿之间。
打过招呼后,他二话不说拔出长剑朝盛昭飞跃而去:“妖孽!拿命来!”
谈乔y-in差阳错站在东凰山众修士旁,见他们突然发难,师尊还站在战圈之内,忍不住高呼了一声:“师尊小心!”
一时间,大殿内除了韩毅的怒吼和刀光剑影的破空之声外,便只剩下他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