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舟远终于发怒了,他额头上青筋爆起,厉声道:“那若你的算盘打空了呢?魔君不来,我师弟就必得祭阵?!!”
不嗔大师垂首念了声阿弥陀佛,柴丝丝抓住自家相公的手,小脸煞白。
戚肖按住柴丝丝的手,道:“魔君既能为顾仙长做这么多事,想必姻缘线之说是真实的。”言外之意,便是赞同莫继义的做法,笃定亓衡之会替顾拥雪赴死。
“戚掌门所言甚是。”谢亦斌收剑,瞄了一眼旁侧为马舟远疗伤的师兄弟,“说到底,今日之事也是长华自作自受!”
“相公。”柴丝丝忽然挣脱了戚肖的手,道:“对不起!”
戚肖眼睁睁看着妻子飞向大阵死门:“娘子?!!!!”
柴丝丝生生撞上了顾拥雪,反手一推,又欲将顾拥雪推出死地!
“胡闹!”顾拥雪斥她,一个转身就把人又送了出去,戚肖忙飞上来接住了人。
“你疯了吗?!”戚肖惊魂未定,抓住柴丝丝的肩膀,吓得声音都岔劈了!
“他是我师父,他救过那么多人!”柴丝丝却忽然嘶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害我师尊,不怕来日夜夜难寐,被良心折磨吗?!”
贺绍皱眉道:“戚掌门。”
戚肖一个手刀,就把柴丝丝打晕了。
莫继义道:“顾仙长,抱歉。”
厚重的云层慢慢将蓝天遮蔽,风利如刃,几乎像要刺透凡人的肌肤。
顾拥雪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的经络在跳动……
手指轻颤,身体轻颤,他往后依靠在由符纹组成的符墙上,生命力刹那间被抽空了大半,阵法已然启动。
典久招狠狠一拳就把莫继义揍到地上了,他拽起莫继义的衣襟,道:“停阵,听到没有,停阵!”
莫继义二话不说,和他厮打了起来,两人早已是琰浮州成名已久的人物,但打起架来章法不多,就仿佛凡人一般。
“是y-in玄阵!”不嗔大师带着后知后觉的吃惊道,“y-in玄阵一开便不能止,戚夫人引动了阵法,顾仙长怕是——”
江岸柳失声道:“师兄,禁制已解,你快破阵!!!”
莫氏有弟子道:“不,不能破!”他惊恐道,“阵已开了,若是行阵失败,咱们都在阵中,都,都,都会受到反噬的!”
像江岸柳他们那样修为的当然不过受一受伤,可是像他们这样修为不足的,怕是直接会命丧黄泉!
拥雪盯着流动的符纹,那些符纹就好像水流一般在他眼前滑过……他不再靠着符墙,哪怕他面白如纸,却握着含光剑又站直了身体。
无若第一次开口,似带着些不忍地道:“顾前辈,你……不可出阵!”
顾拥雪的琉璃眸对上他的眼,而后,又看向刚和典久招打完一架衣衫凌乱坐在地上的莫继义。
莫继义的脸都被揍青了,他和典久招开始还没用上功体,后来打出火了,自然什么都顾不得了。
“莫家主。”顾拥雪道。
莫继义神情难测,爬起来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顾拥雪:“此事确因我起,我也该付出代价。”
莫继义听闻此话,原先不近人情的神色竟也有些微改变。
“我更想杀他。”莫继义硬邦邦地道,“顾仙长,你的确有些无辜,只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便已无回头余地。”顾拥雪摩挲着自己的含光剑,陷入沉思。
大多数门派的人都看着顾拥雪,不敢吭声。
他们当然不希望顾拥雪出阵,可是在他很可能真要被他们害死时,原先的气势汹汹,忽然就被灭了。
顾拥雪若是气急败坏,厉声指责,他们还能大义凛然,认定自己是为了旁人讨回公道。但他的态度太平静了,简直不像是面对生死。惭愧便如潮水一般将众人淹没,尤其是昆仑弟子们,神色各异,范先轲等人甚至面露哀戚之色。
“现在阵法还未完全启动,不如想办法破阵——”范先轲还未说完,谢亦斌便给了他一掌。
“师……师……”范先轲面色难看,弯腰咳血,被其他弟子扶住。
“他若破阵,包括我昆仑,便要死上百人!”谢亦斌冷冷地看着空中的人,道,“终究他包庇妖魔,咎由自取!”
顾拥雪如今却未有面对生死时的害怕,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谢亦斌却已敏锐地察觉到各大门派的迟疑,若顾拥雪真为众人慨然赴死,他死后,琰浮州因为愧疚,仍会把长华奉于首位……
“顾仙长!”谢亦斌忽然故意刺激他道,“你的大徒弟我已请去我昆仑山做客了,今r,i你舍生取义,待再杀了魔君后,你留在膝下唯一的徒儿,我昆仑可替你照看。”
顾拥雪目光凌厉,质问道:“我大徒弟与魔君无关,莫家主,你怎么能?!”
莫继义目光闪烁,道:“他曾要救助妖魔,我们自然——”
顾拥雪反手一剑,刺向符墙,整个长华山都动荡了。
原本默默哀悼顾拥雪的人瞬间变了脸色,死亡的恐惧让他们焦躁,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句句都是质问:“顾仙长你想干什么?”
“顾仙长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么?”
顾拥雪攥住含光剑柄,目如寒冰:“你们抓我徒儿,逼上长华,今日之事醉翁何意,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我确做不出百命换一命之事,可诸位若欺人太甚,长华必不与诸位善罢甘休!”
谢亦斌故意曲解道:“顾仙长这是想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