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3.糖果屋(2)
餐桌前,难得坐了四人。宿允川在处理完操行会议与公司上的琐事后,当晚就带着冯丹瑜出院了,隔天有前往德国的飞机,刻不容缓似的。
这里只有宿允川神色自若,他似乎没看见另外三人的脸色,抿了口茶,又往冯丹瑜碗里夹了几道菜。而宿衍几乎没动筷,这也是冯想想住进来之后,第一次看见宿衍坐在这,他安静的喝着茶,也在等待结束的瞬间。
时间缓缓,终于在宿允川放下碗筷后,冯想想才悄悄地吐了口气。宿衍起身,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宿允川只是冷漠的瞥他一眼,冯丹瑜的脸色也更加尴尬了,冯想想垂下头,无奈的想,这太折磨人。
这晚冯丹瑜是和冯想想一起睡的,母女无语的躺在床上,彼此或许有很多话想说,但这几个月下来似乎都有些荒唐,尤其经过了刚才的晚饭,宿衍的道歉与冯丹瑜的歉意似乎只是走个形式,他们都是如此。冯想想曾经认为,错误能修改,但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个错误。宿衍没留下只字片语,但他们犯的错都会留下痕迹。
于是她们此时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母女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她们绝口不提往事,也绝不再提问。谁都不想捅破那层薄薄的窗纸。如果冯丹瑜与宿允川的幸福不是假象,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幸福……那——
冯想想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宿衍已在客厅,宿允川则坐在一旁翻报纸,两人喝咖啡的手势相同,就连侧脸与垂下的眉眼都如出一辙。冯想想怔了怔,随后和冯丹瑜一起下楼。
四人用完了早餐,便一同岀门了。前往机场的路上,冯想想看着妈妈的背影久久不语,在他们离开后,不捨之外,她竟也有鬆了口气的感觉。
儘管如此,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得与宿衍在那栋冰冷的『城堡』里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冯想想看着对方冷冰冰的模样,也没了从前和他唇枪舌剑的理由,于是她只能暂时逃出城堡,能避一天是一天。但她沮丧的发现,她居然没有一个能去的地方,只能回家。
家一如往常,门上还贴着冯想想离开前黏的纸条,要叶信司有空就帮忙替家里的盆栽浇水,虽然他现在总是不冷不热的,但还是会在固定的时间帮忙。地上有落叶,也有摔了跟头、蹬着脚爬起不来的昆虫,冯想想蹲下,用叶子将虫翻起来,牠立刻就甩着翅膀飞走了。
阳光斜斜地打在家门前,光线总是在一样的时间走着相同的方向,只有她傻傻的好像迷路了。
最终,冯想想还是没进家门。
她敲了敲隔壁,和开门的叶信司相望,他侧过肩膀让出一个空间,冯想想自然就进门了,他们零碎的聊了几句,剩下的时间都是安静的在看电视,直到一个下午又过去了,冯想想看看暗了的天色,低声说道:「我该回去了。」
闻言,叶信司的脸上有剎那的僵硬。冯想想没看见,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回去」。她抓抓脑袋,懊恼归懊恼,但还是有点自暴自弃,因为她现在要回的,本来就是宿衍的家。
在和阿司告别后,对方也只是赏给她一个难以形容的眼神就把门关上了,她叹了口气,猛然想起忘了将项鍊还给他,她在门前犹豫,直到最后离开。
黑夜沉沉,彷彿这也是条漫漫长路,天空如墨,路边光影斑驳,接着是冰冷的建筑伫立在眼前,冯想想已经开始熟悉这里的悄然无声,钟点妇人会在固定时间分秒不差的离开宿家,不知是训练有素,或者她们也迫切的想逃离这压迫人的地方。
她今天回来的比较晚,家里已经没人了,餐桌上有着热好的饭菜,冯想想吃完后就自己洗好碗,而宽敞的空间里只剩她一人,冯想想也就莫名的被染上了孤单的味道。她没有回房,房里更可怕,窗外的树影就像鬼魅,也因为窗外有着徐徐热风,于是寂静的室内除了指针声响,就是无尽的树叶沙沙——
冯想想将宿衍的项鍊拿出来,看着这条项鍊,心想着宿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吗?
她揉揉眼,当初项鍊是被她一把扯坏的,扣环的部分断成两截,并摇摇欲坠的挂在鍊上,看似还有一口气挣扎。她为了看得更仔细,乾脆就坐在地上,气温虽闷,不过大理石地板质地沁凉,冯想想一放鬆,双肩也跟着垂了下来。
于是宿衍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场景,冯想想昏昏沉沉的趴在桌面上,指尖缠绕着链条,她浅浅的呼吸着,不知道睡着了没。宿衍不自主的停下脚步,视线全被项鍊吸引了过去,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色年轮,目光流转,移动到了冯想想恬静的侧脸上。
而对方也在同时缓缓地睁开双眼,时间彷彿放慢了速度,宿衍愣了愣,回神之后,冯想想也在看他。他们大概也想不起了,他们是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如此安静的对视,没有尴尬、没有争执,有点茫然、有点不畅快。一阵后,他们总会默契的移开视线,各做各的。
宿衍上楼,冯想想继续倒弄项鍊,他关上门,她仰起头,看着空荡的二楼走廊。
◆◇◆◇
冯想想挣扎不久,最后还是决定将项鍊交给师傅修理了,她幸运的在网路上搜寻到一家距离不远,评价也不错的老店。但这条链条难以手工修理,因材质与等等因素而无法用焊接,且断裂的扣环似乎是私下订製的,所以找不到相同的扣环了,只能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