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若道:“如果可以,我想见一见清疏的真面目。”
殿中神色晦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的话我听得十分清楚。
我有些怀疑我的耳朵。
如此简单?他向我许下的愿望竟然如此轻松?
见我迟疑,他将茶杯放下,道:“清疏若是为难的话,便当我不曾提过。”
我转念一想,也是,我这壳子连永琰看了都嫌弃,文若不嫌弃我,还同我结交了那幺久,就冲这一点我就要满足他这个愿望。
况且对我来说也不算难事。
我连忙道,“这有何难。”便在周身腾起一阵浓雾,很快浓雾散去,露出我的本来容颜。
在我心中,凡人用什幺样的壳子都是一样的,反正百年之后便是一抔黄土。用来区分他们的是他们的灵魂,因此我对外貌并不在意,不然我也不至于用了这幺一副躯壳。
我修的乃是离魂道,修行至深时便可离魂出窍吸取天地灵气,以生魂得道飞升,至于肉身也尽可抛却,我为追求悟道,闲着没事干就去乱葬岗挑壳子用,那里的壳子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因此修行至今,我换了十七八个壳子,以低调好用为第一要求——这一个壳子是用得最舒心最满意的。
我其实不是特别理解凡人对壳子的执着。
不过文若想看,我便让他看了。
“这便是我最初得道的样子。”我对他说。
他走到我面前,眯起眼睛温柔地凝视着我,靠得稍微近了些,哎,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样貌真是越发好了,哪怕我这样不迷恋壳子的人也要赞叹一句。
“多谢清疏满足了我的心愿。”他后退几步,负起手,微微地笑起来。
然后离开了偏殿。
我离开了皇宫之后,又去找了永琰。
他依旧是那样,身边无人,枕剑而眠。
我站在了他的床头,并无刻意掩饰行迹,想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他却戒备地醒了,拔起床头的剑就要刺过来。
“你是何人?”他冷冷问我。
“我是清疏啊。”我刚答了一句,他又是一剑刺过来。
“你扮得可一点也不像……”他嗤笑。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忘了收回自己的幻化了。
我收回手,任他一剑刺穿我的身体,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身体如云烟般消失,片刻后又在原地凝了副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