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奴悄悄跑进金潞宫,看到茉娘只穿普通的绢衣,跪在宫殿一角,而姜元则坐在廊下,背对着茉娘,两人虽然同处一殿,却离得很远。1┐2┘3d↘i点
看到他进来,茉娘抬头看了一眼就悄悄出去了。
怜奴跑到姜元身边,小声说:“爹爹,冯营进宫了。”
姜元的手紧紧握了一下,转头说:“他一个人进来的?”
怜奴摇头:“还有一辆骡车。”
“骡车?”姜元轻轻敲击膝盖,“除了冯营还有谁?”
“还有冯丙。”怜奴说,“两人都骑着马。”他观姜元神色,眼珠一转,说:“爹爹,要不要我找人去试探一下?”
姜元笑道:“如何试探?”
怜奴笑着说,“反正儿有办法,爹只要等着就行了!”说罢不等姜元答应,就跑了出去。
姜元只是摇头笑叹,“这孩子……”
殿中无人,姜元才敢放松下来,他眉头紧皱,忐忑不安。既然冯营进宫了,那就说明冯家已经有了决定。
这些时日他们没有来催他关于国书的事,也没有只言片语,但怜奴时常偷溜出宫,据他说现在乐城已经有了很多郑人、魏人和赵人,这些人通通都是听说鲁王继位而赶来的。
他每日每夜都心焦似焚。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他再不出现,一定会引起怀疑!在经过朝午王之后,世人对鲁国的猜疑只会越来越多,如果只是怀疑他有疾还算好的,最怕的是他们怀疑王玺不在他手中,甚至可能怀疑他不是鲁王,不是姜鲜的血脉!
一旦被人怀疑身世,他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姜元这几日想了很多,他甚至想过请柳家的人来,到时只要纳一个柳姓女子进宫就可以了。但柳家在肃城尚可,在莲花台可说不上话啊……
他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想绕开蒋家与冯家,却又无奈的一个又一个推翻。现在支撑着他还安稳的坐着的唯一信念就是比起他流落在荒野、连父母家承都不敢坦白的时候,此刻他已经身在莲花台上了。
此时殿外不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尖叫声,怜奴办到了吧?
那就还有一点时间。
他叫道:“茉娘。”
茉娘在侧殿听到呼唤声,心里一抖,壮着胆子进去,跪在离姜元很远的地方,“大王呼奴?”
“过来。”姜元对她温柔道。
茉娘试探的抬起头,看到姜元的脸,那眉目间尽是温柔与疼爱,她突然被触动了!
见多了男人看她的眼神,茉娘能够清楚的分清男人此时想要对她做什么。一直以来大王都对她不假辞色,现在却如此温柔……
她试探着走近,坐到姜元身边,慢慢倚在他身上。
姜元伸臂抱住她,轻声说:“你当真愿意和你姐姐一起服侍我?”
茉娘连忙抬起头,用尽全部的真诚、殷切的说:“愿意!愿意!”
姜元审视着她:“不是骗我?”
茉娘退后,跪下,头紧紧贴着地面,像个奴仆一样,“奴奴真的想服侍大王!想一生一世都和大王在一起!”
姜元宽大、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把她扶了起来,眼中仍有一丝怀疑:“你不嫌我老吗?”
茉娘花一般的容颜衬着旁边他发黄、粗糙的手指,简直像泥土污了白玉。
姜元收回手。
茉娘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她的脖子上,她扬起细白的脖颈,拉开领口,连胸膛都坦露出来,泪珠滚滚的说:“奴奴出生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奴奴从小貌美,才被夫人带在身边养育,就是看在奴奴的这张脸日后能为姐姐、为蒋家出力。奴奴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学舞,就算在地板上摔倒一千次、一万次,没有练好舞就连水也不能喝一口。奴奴从小穿着最漂亮的衣裳、戴着最美的花,可奴奴没有一天不害怕。”
她漂亮的眼睛里透出哀凄又木然的光,她能接受自己的命运,可她还是会害怕。
“奴奴想进宫,想服侍大王。”她爬到姜元身边,仰起头,“奴奴不想落到别的地方去,只有这里,奴奴在这里,才能活得下去。”她的美貌,只有王宫才能珍藏。
姜元轻轻抚过她美丽无暇的脸,微笑道:“既然这样,你这就传信回去,让蒋彪把你姐姐带来吧。”
茉娘愣了一下,看姜元竟然不是开玩笑,慌忙站起来,没头苍蝇一样先往殿外跑,又突然刹住脚,再往回跑,从侧殿殿门出去了。
姜元看着手心中沾上的泪水,甩了一下。
茉娘弯下腰,沿着水道旁边的栏杆走,突然远处传来人声,其中更有怜奴的声音,她赶紧趴在地上,往一边爬走了。
她看到怜奴跑了,还有很多浑身脏污的女人,头发打着结,赤着脚,有的甚至没了上衣或裙子,她们有的被人按在地上还在往嘴里塞饼,有的饼都顾不上捡的跑了。
那边有一辆车停着,马翻倒在地,哀哀而鸣。车内有两个女人正在出来,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的,旁边还有两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身着紫衣。
茉娘倒抽一口冷气,顾不上会被发现,站起来飞快的跑了,隐隐听到身后有人在喊:“那边还有一个!!”
“算了!不要追了!”冯丙喝住侍卫,看着冯乔和冯半儿,两人离开家时收拾得整整齐齐,现在这样可不能面见大王,他叹了口气,试探的问冯营:“要不要找个地方让她们收拾一下?”
冯营:“你想让她们去哪里收拾?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