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者反应奇快,重棍脱手射出,同一时间竟能瞬即逆转前冲之势、点足倒退而回﹗
白灵飞也是霎眼逆转剑势,九玄拼力去挑,撞得重棍偏了少许,恰恰擦伤景言左臂。
黑衣人一击不成,立时逃遁不见影踪。
“呛啷﹗”
长棍此时才重坠落地。
“有没有受伤﹖”白灵飞立刻扶住景言,输气助他平复内息。
景言微微摇头,眼神忽然一变,转又淡然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灵飞静静看他半晌,才展颜笑了一笑:
“我睡着不久就醒了,见你不在房内,又怕你出事,就在城内绕了几匝,刚好我来到城北,遇上有人在背后跟蹑你,这才能及时赶到。”
他暗地松一口气,而白灵飞微微皱眉,对着地上的重棍沉思:
“那杀手到底是什么人﹖”
“我没头绪。”景言低声道:“但他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你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
——连御剑门主都胜不了的对手,这个中原还会有谁﹖
“有一件事很古怪。”白灵飞忽然对他道:“你不觉得他用棍很不上手吗﹖”
景言随即恍然。
棍招通常是挥打重击,然而那人先是拿棍当头刺下、及后又追上去疾点他背心——
“那是剑招的风格。”景言断然说:“他本来是用剑的。”
——那么事情便更蹊跷了,若知道狙杀的人是南楚皇太子,怎会不用最擅长的武器﹖
“他怕用剑会暴露身份。这么说,你一是见过他,一是见识过他的剑法。”白灵飞道:“这几天我一直有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我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可是现在一想,从我们进城开始,那个人就连日躲在暗处等待机会。”
“他没把握同时应付我们两人,所以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下手。”
白灵飞点一点头,又调侃的问他:“皇太子怎会做了夜行贼﹖”
“……我想去探探城楼的布置,毕竟这是我们将要打的城池。”
景言捂著胸口,忽然又吐了一口血。
白灵飞立时扶住他,刘海恰恰挡住眼内的微动。
“我们先回去吧,你内伤不轻,要立时调理才行。”
天亮后的建中仍是灰濛一片,轻雨罩住整座城的外郭。
白灵飞掩上门扉,留下房内仍在沉眠调息的景言,匆忙下楼奔到客栈后院。
他钻入无人的花圃中,不消几步,便已经跪伏在草丛堆里。
雨水微凉,逐渐浸湿一身白衣,他却只感受得了右颈的痛——
那就像被滚油泼过,然后再被逐层剥去皮肉,极刑一样的的痛苦、根本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藤蔓纹在他指缝下肆意叫嚣,有些东西绽穿了肌肤,慢慢割裂他全身,呼召著他体内的血欲破茧而出。
在转战汉中的日子里,他已经很熟悉这种极刑。
如果身在战场,他会放任自己去大开杀戒;但假若九玄不能舐血,他便只能舐自己的血。
他在草里颤抖著坐起身,卷起了一边衣袖,就趁竭力喘息的间隙,咬牙抽出九玄——
手臂上添了一条新的剑痕,鲜血流过多道已结痂的旧伤,逐渐渗进泥堆,却很快被雨水冲淡掉。
红莲之瞳敛了异芒,白衣颓然倒在泥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