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大半生,早已戒了荤腥、也不喜肴点,却是为两人叫了一整桌的东西,还不断将糕点夹到白灵飞碗里。景言瞥著良久,终于忍不住问:
“师父,这里到底谁才是您的徒弟﹖”
白灵飞忍著笑,直接将一个红豆包塞到他口中。
“你不能怪为师,这一年是他替我好好照顾你。”太清真人道:“何况他是其峰最疼的小徒弟,你让他瘦成这个样子,我不能放着不管。”
景言口里顶著包,唔唔啊啊的摇头:
他足足花了数十锭金子去养胖媳妇好吗﹗天知道日餵夜餵也不长肉是什么回事﹗
白灵飞索性用袖挡住景言,让一脸蠢哭的皇太子不必再当众丟脸:
“前辈要照顾‘衡山小旋风’十多年,才叫真的为难。”他正色道。
皇太子惨烈地再中一刀。
“言儿是衡山历来最叛逆的弟子,既不肯与同门练剑,亦不肯对师叔伯行礼,更不时违抗门戒私自下山。这么多年他独来独往,后来不少徒辈都来问我,怎么就从未见过掌门的首徒﹖”
太清真人微微一笑,“其实他经常下山,也是为将恶盗赶出山下村庄,使许多江湖大奸大恶之辈伏诛剑下。可是回山后既不解释,被师叔伯多次重刑责罚也不忏悔,这倒是令为师呕心沥血。”
“……我明白前辈的感受。”白灵飞深有同感,忽然却问道:“您是约了哪位武林名宿﹖莫非是——”
“不是你师父。”太清真人摇一摇头,“而且你是其峰的小徒儿,现在又是我的徒媳妇,以后就別再叫我前辈了。”
“……﹖”
“叫师父。”皇太子急忙吞掉红豆包,在白灵飞耳边提醒他,“嫁进门后,媳妇要叫老爷作爹;你现在当然要叫他做师父……﹗﹗”
——话未说完,就给白灵飞在桌下赏了一脚。
太清真人瞟了景言一眼,然后叹道:“也罢,若你叫我师父,其峰听了肯定要上衡山算帐。可是我洛归笙的首徒、总不能如此寒酸迎你进门……”
景言已经料到他会语出惊人,心里作好再次被捅刀的觉悟。
太清真人轻轻一笑,道:“他身上最值钱便是绝情剑法,你找天让他对你倾囊相授吧,就当是我衡山对御剑门主的聘礼。”
白灵飞脸上立时烧红一片。
这一刀捅得实在非同凡响,景言开怀大笑,当即搂过白灵飞,“师父无须担心,徒儿早已将全身宝贝对他倾囊相授。”他低声调笑道:“你也很喜欢那份聘礼,对么﹖”
白灵飞简直想钻到桌下,完全再没勇气直视这两师徒。
“你一整晚都没休息,好好回房里去吧。”最后还是太清真人拯救了他:
“我心中欢喜,想再跟言儿到城里走走。”
时近中秋,城里的佳节气氛愈来愈浓。两师徒与一群抢铃铛的孩子擦身而过,一先一后走过石桥,最后立在河畔的杏树旁。
“言儿,有些事情,为师瞒你多年,如今也该让你知道一切了。”
太清真人明显是故意将白灵飞留在客栈,此亦在景言意料之内:“徒儿在听着。”
“你曾问过许多次,为何我的佩剑名曰‘绝情’。那个时候,你心里以为的答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