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之下﹖﹗”
“情之所至,即便身为男子,为爱郎百般承欢又何妨。”那般不顾礼教的诳语,他却说得淡然,带着锐意望着伊娄溥:“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还请公子不要以洞察一切来自居。”
“你变了……”伊娄溥摇一摇头,忽然又喃道:
“不,只是这人还未完全是你而已。”
出乎意料的,男人竟然不再步步进逼,反而低沉的笑了:
“你很快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会让你死心塌地,只做一只为我展翼的九天凤凰。”
到了翌天,他已是立在天津桥上,默默凝看着横跨郑都内的洛水。
河岸两旁的杨柳只剩伶仃秃枝,北方的雪季快要来了。
洛阳街上的繁嚣熙攘,几乎比得上平京一年一度的平天祭。距离登基大典尚有十日,接下来城内会愈趋喧闹,到了典礼当天,这座古城将会万人空巷、每个角落都挤得插针不入。
今早甫一入城,他立刻便从伊娄溥那处偷偷脱身、混入洛阳,那群待卫再是高明,自然也比不过他潜踪匿迹的手段。
这伊娄家的少主有两面极端,一时体贴温柔,一时却是冷酷可布,过去几天他也提心吊胆,只望愈早入洛阳愈好,现在回想,总算是松一口气。
——世事难料,他误打误撞当了一回脔宠,却也是在离开忘忧谷后,再一次为人而奏琴。
上一个钟爱他琴箫曲艺的人,便是师父,不知师父现今身在何方,又会否特意来到洛阳、去看师兄再次携明怀玉君临伊洛﹖
他在残柳旁临目凝望,忽然低声叹息。
即使师父在洛阳又如何﹖那晚在建中城,他早表明永远不愿相见,而自己和师兄已各为其主,即使重逢,早也不复当年栈道舞剑的画面。
他和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竟是形同陌路。
为安全起见,他将九玄埋在城中的荒林,两天后是与景言相约的日子,他现在是真正孑然一人,独自流落于这北方异乡。
——相隔多年再入洛阳,当天与师兄的每个画面,他仍都记得清楚。
那段往昔曾如刀锋一样深刻,他要将伤疤埋在深处,才能催眠自己若无其事;可是直到最后,他还是敌不过向往,背弃师父违诺离谷,在江南长年追逐师兄的消息。
他以为自己甘于如此过一辈子,可他终究没有。
芍药居的一场屠杀,终于使他失去所有,也终于肯离开那个不见光明的世界。
——短短两年,他终于在景言身边、重新又活过来。
他再非执着只追逐一人,他有了使命、有了责任、有了所爱、也有必须去守护的国家和苍生。
往昔虽然清晰,那痛楚却模糊了许多。
那是过去,过去会伴随他终生,他对过去的执念却早作浮云。
他缓缓收紧五指,发觉掌心空空如也,便洒然笑了笑,怀着暂失九玄的空虚走下天津桥。
人潮来去成浪,面前却有一人对他微笑招手。
——那双冰蓝的眸里有一种炽热、炽热得近乎狂暴,顿即使他打了一个寒颤。
这大概是他几日内最贴近“脔宠”的时候。
眼下这条定鼎门大街北通皇城、南达外郭城定鼎门,是全洛阳最宽敞的大道;边上所有酒家、寺观、官衙,均属城里最有气派的建筑,当中包括他身处的“定洛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