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良小心翼翼说,“我是rh阴性血,我可以给她输血。”怕他拒绝,这是他们能为余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当是赎罪也好。
许戈拳头捏得很紧,“条件是什么?”
余国良从怀里拿出文件,“这是解除收养协议,我已经签了,去民政部门登记就可以解除关系。以后,我们和真……余真,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许戈盯着他。
余国良愧疚垂下头,嘴唇颤动,“……希望你,不要翻案。我知道我的请求很无耻,但是,我们已经百病缠身,不想老死在监狱里。”
许戈抽走他手里的文件,“答应你。”命都可以不要,人生污点算什么,只要她好好的,什么他都愿意。
找到血源,抢救很顺利,余真很快就移到普通病房,接下来只要休养就好。医生建议等余真醒了,请个心理医生来看看。不是有病才看心理医生,那只是一种有效的解压方式。
余真睡了两天,许戈就守在床边两天。吴俊他们这么多人在,这么多人看着都不行,他要亲自守着她。
余真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她和许戈一直在一起。他们高考了,毕业了,新的旅程开始了。她分享他每一个荣耀,陪他走过每一个难关,有争吵,有欢笑,有甜蜜。七年的空白她一笔一笔填满,把它画得斑斓多姿。她亲眼见证他走上人生颠峰,万众瞩目,那是他应该有的人生,那才是许戈的人生。突然,斑斓多姿的色彩变成黑白,她眼晴里的精彩全部沙化,风一吹,分崩离析。许戈一下陷入可怕的流沙,他越挣扎陷得越快,越深。她拼命想拉他,抓不到他的手,怎么样都抓不到他的手,她痛哭,崩溃喊他的名字。
“许戈,许戈——”
“我在,我在。”现实的声音和梦里重叠,感觉冰凉的手被热源煨着,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量把她从可怕的梦境解救出来。
许戈捧着她右手,受伤的手不敢碰,脸埋在她手掌,有温热刮过她掌心。
余真睁开眼睛,梦里意气风发的脸,现在憔悴,眼睛布满血丝。
“你醒了,还痛不痛?”他问她痛不痛的时候,自己已经痛到极致。
余真望着他笑,摇摇头,“一点都不痛。”
“你去的时候,是不是一点都没想过我,我怎么办!”许戈心有余悸,不敢回想。
余真抓住他的手,望着他笑,“我没想过要自杀,也不会去杀人,我才没那么笨。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她越这样许戈心越悬,“余国良已经签了解除协议,你和他们没关系了。”
她摇头,“不够,只是这样,不够!”
许戈拉她的手吻在唇边,“够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什么都够了。”
眼泪从余真眼角流下来,她偏一偏头让枕头吸干,不甘心,怎么弥补他都不够。可是,她能弥补他什么,现在的弥补没有任何意义。最昏暗最痛苦的日子她不在他身边,她在英国肆意人生。
余真闭上眼睛,“我……饿了。”
“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你别睡着,我很快回来。”许戈出去,门关了又开,余真逼回眼泪睁开眼,床边是张陌生面孔,很亲切,一开口,余真就知道她是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