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全力挥剑!挥剑!挥剑!
剑势如同奔雷,发出可怕的轰鸣之声,剑势似乎在一瞬间撕裂了空气,姬云四周的一切景象都变得如同烈火燃烧导致热气蒸腾时那样不断扭动,转瞬之间,什么花雨纷纷而落的桃林,什么俊美有若谪仙的男子,全都变成了色彩斑斓的线条,扭曲纠缠在一起,快速转动,继而化作黑白色的直线、光点不断闪烁。
闪光停止,姬云周遭的一切变成了灰色。
深深浅浅的灰。
或者说,一个只有黑白的世界。
她负剑而行,脚下的落花不知何时化为了积雪,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灰白色的雪花仍在纷纷飘落,可是却没有一片落在她身上或脸上。她周身像隐藏着一层看不见的罩子,隔离着这些雪。
因为这些雪花是深深浅浅的灰色,姬云有一霎感到不安,似乎,这些从天而降的,并不是雪花,而是某些东西焚烧之后所化的灰烬和碎片,被风吹起,飘飘扬扬地乘风飞起,在失去了风的依托之后,又零零落落洒下。
她亦不知道自己是要走向哪里,可是虽然不知道目的地,但她心中又有种莫名的镇定,她只要信步走去,就会到达某个她应该去的地方。
在漫天灰色的雪中,姬云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周遭景色突然一变,她进入了一个院子,站在一扇窗子下,房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可她眼前的一切仍然是灰白两色。
姬云向窗内看去,一个男子背对着窗户坐着,正在用一对银箸拨身前木几上香炉的灰。
师父……
即使看不到男子的脸,姬云太过熟悉这个背影了,十分确定,背对她而坐的男子就是她师父。
“姬梦泽,你未免也太心狠了,你的爱徒要是知道你从她入门那一天,就打着这主意,恐怕要伤心死了。”
说话的是另一个男人,披着一件鹤氅,头戴高高的莲花冠,奇怪的是,这男子虽然正对着窗子而坐,但看不见姬云,而且,姬云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姬云看他鹤氅上用金丝、羽毛绣出连绵不断的云纹,虽然眼中看到的一切仍是灰白两色,但是深深浅浅许多层,足见这件衣服有多精美,他的莲花冠顶,还有一朵青云,云心隐隐光华闪动,像是有一座宝塔隐藏其中。
只凭这两件衣物,姬云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他是师父好友谭闻香。和师父一样,谭闻香修道之前是富家公子,对衣饰极为挑剔。
能直呼她师父名字的,也没有几人了。
姬梦泽还在不慌不忙拨着香灰,谭闻香又说,“你把她魂魄中所有人应有的欲念都抽走了,还让她修炼无欲无爱的功法,她修为越高,就越不像人,最后变得更像个灵器,你——缺德呀!”
姬梦泽放下银箸,重新盖好香炉,“如果不这样,试问谁能做到忘情无伤?你我所见过的大能有多少?到头来有谁能够真的洞玄、破境,从此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宗衍老前辈你我才见过的,他爱妻寿终,他就闭关神落,哼,可怜可笑。一派宗师,堪不破生死情关。”
谭闻香叹气,“人间皇宫中,最长寿的不是帝王,伺候他们的太监往往活得比他们长,可是,你要做太监,还是要做皇帝?反正,我宁愿做一天的皇帝,也不想做一百年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