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惊慌失措的忙碌后,椒房殿内终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绿袖回复了张嫣后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将这空间留给了帝后二人,回头看着他们二人,绿袖喉头微动,却终于没能开口,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人,也不过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斜椅在靠窗前的锦榻上,一手持杯一手持壶,刘盈持酒邀月,眼神迷离,嘴角噙一丝肆笑,哀伤溢满整个内殿。
张嫣并没有阻止他,反而亦走至他近前,给自己也斟了杯,碰了碰刘盈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与他同看一轮明月。
“呵呵呵,多可笑啊!朕...朕多可笑啊,从未想过朕也会被最亲的人给背判了,朕那么努力的想保护他,却...嫣儿,你怕是心里也会笑我吧!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哈哈哈!”笑声自刘盈口中传出,却让听的人流泪,而他自己亦是伤心的泪流满面。一口酒呛到嗓子眼里,立刻便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张嫣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抱着他,让他的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扶着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亦是泪不能停,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更加紧的抱紧他。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是那满殿的忧伤随着高高升起的月亮愈加浓郁,纵然有风习来亦不能吹散,只余两个愈加伤感之人。
张嫣不能面对这样的刘盈,纵然她不关心那赵王的死活,可眼见着刘盈这样,那一颗心也已经疼的不能自己,言语已不能安慰,只能这样抱着他陪着他。也许是喝了酒的原故,没大一会儿,刘盈便歪在张嫣的身上睡了过去。
轻轻的将他放下,拿下还紧握在他手上的酒杯,用锦帕细细的替他擦了脸颊,用手描摹着,用心记下他面部的每一丝表情,指腹轻轻按着他紧皱不开的眉头,直到看见他睡梦里还有泪流出,张嫣忍不住以面贴面,只希望那一丝微弱的温暖能够化开他那丝轻愁。
绿袖在外看着内殿的一切,终是不忍看着张嫣如此,见着刘盈睡下,便在外轻咳了一声。张嫣为刘盈盖上了薄毯,不舍的看了他一眼,下榻出了内殿。
绿袖跪在地上,张嫣见她这样,并没有出声让她起身,直直的走到殿中的檀木长案前锦榻上坐下,就着案上的清茶压了口,便看着她。
“娘娘,绿袖对不起您的信任,刚刚并没有如实的对皇上说明,还有一些事情,绿袖也不知道要如何对您开口。”绿袖刚开了个头,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张嫣轻叹口气,“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最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你不说,我便不问,可是今日,事关皇上,我便不能再充耳不闻了,你说吧。”
绿袖并没有起身,依然跪着,“娘娘恩典,拿绿袖从不当外人,绿袖便从不敢也未曾想过要背判娘娘,奴婢独身一人,纵是死了也不过如此,可,可如今...”未说完已然哽咽的不能出声了。
“娘娘要奴婢把这边的事情通过红依传至太后耳里,却不知,其实奴婢自己便是太后身边的人,即使娘娘不吩咐,奴婢也是要往那边传的,还有,今日之事,奴婢一早便在太后里听见了,却与皇上听的是两种说法。看皇后为皇上这般伤心,奴婢实在不忍,娘娘,奴婢不求娘娘能原谅奴婢,只望娘娘能看在多年的主仆情份上,能帮奴婢把亲人救出来,放他离开,奴婢来生定还来伺候娘娘。”一口气说完,绿袖已经趴在地上哭的起不来了。
张嫣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完全出了她所了解的范围,绿袖的苦衷自己竟然一无所觉,还有太后,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往着那已知的方向行驶,自己竟是想拦也拦不住。纵然已经做了那么多,可如今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不能改变任何事。
张嫣现在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样,不管刘如意是真反还是被逼,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是刘盈伤心难过的源,对于这样的人,张嫣没法说服自己再次的伸手相救。
而太后在自己前安排的一切,张嫣并不是一无所觉,只是不想多问多管,对太后的信任没来由的让她觉得,即使太后会害任何人,也不会对她和刘盈下手。况且,她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放在任何母亲身上,做出的选择恐怕都会和她一样。
刘盈之所以如现在这般仁慈,只能说是太后对他的保护太过了。一切的暴风雨都替他挡了,到了他面前的便只有和风细雨了,又不能和他好好细说原由,母子间竟是互不了解,造成今日互相猜忌的局面,两人不能不说都是有责任的。
张嫣有心想化解,无奈此事一发生,便断了那唯一的生门,刘盈此刻怕是连太后的面都不愿见了。自顾自的想着心事,一打眼见着绿袖还跪在殿中,无奈的让她起身。
“把你听到的都忘掉,皇上那里只能有太后派人传来的一种说法,本不管那赵王是真反还是被逼,这事到此为止。至于你的家人,本会设法向太后打听的,你如今还是继续为太后当差,我这里无事,你可以把我这里发生的都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太后知道。最好把皇上的状态描述的清楚些,你可明白。”张嫣瞄着内殿,轻轻的与绿袖说道。
绿袖震惊的看着张嫣,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以为张嫣知道自己是太后的人,会把她赶走或直接送回给太后,让太后处死,却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又听她答应会帮自己找到家人,绿袖一时又不知该要如何说话,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