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尧居时,璇玑将我送出第二进,执意要看着我上轿离开,他深邃的眼眸里,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不过我想一个人受了那么久病痛的缠绕,再加上死亡威胁,即便意志再坚强,也免不了会有脆弱的时候。
我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不觉想自己与璇玑还有多少机会,同在这片青空下?对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我不禁失笑着问璇玑:“要不,你送我一程?”我的提议让扶着璇玑一路走来的德磬大惊失色,伺候璇玑的其他奴才也暗暗脸色发紧,我看了心直往下沉,惟有璇玑自己露出抹微笑说:“是,门主。”
德磬心里怕是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她服从我是惯了的,听从璇玑也是习以为常,所以虽然心中不愿,仍旧领着奴仆去准备马车,走前她担心地望着璇玑,璇玑低头含笑说:“去吧,别把你的夫君看得如此娇弱,独自站一会我还是可以的。”璇玑这话说得无比温柔,听得德磬不觉两颊绯红。
我在旁边听得是一脸尴尬,惟有别开头去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并且示意喜儿去扶璇玑,就听到喜儿一声惊叫,我忙回头就看见璇玑朝一边倒下,来不及想其他,我忙跨前一步拉住璇玑,透过衣料仍能感觉到,底下那具身体的冰凉,我暗自心惊,一个人的体温为何会如此低,璇玑朝我脸上扫了眼,抿嘴就把我一手推开,我没想到他到这时,还给我闹少爷脾气,完全没有防备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收住脚步,他那头幸亏喜儿手快,在他倒下前将他整个人搂住。
“你还闹的是什么少爷脾气!要真不待见我,你也别送我了。”我说着,走近璇玑,要帮喜儿一把,璇玑很是憋屈的冲我看了眼讪讪说:“送,我送。”可人一直往喜儿那边缩,就是幅要避开我的样子。
他大爷怎么就不想想,喜儿虽然练武,可独力扶一个男人,还是很吃力的,我真想敲开璇玑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脑。
璇玑估计是察觉到我的怒火,撇了我眼小声说:“众目睽睽、叔……”听到后面那个字,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大的蠢事,伸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璇玑没往下说,可见我把手收回,脸上却露出阵落寞的神色,我心中不觉苦笑,提醒我不要扶他的人是他自己,见到我真的不扶时,受伤的也是他自己,他这人怎么就如此反复无常。
为了避嫌,我、璇玑、喜儿还有德馨,合共四人,共乘一辆马车。上车前,我特意交代马夫,沿途要避开会颠簸的路,为了让马车走得更平稳些,我们一路缓行,马车在路上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去到外城琉璃厂一带,来时我们都是避开这些人多喧哗之地,现在为了不颠簸,无奈之下惟有走这条大路,这一路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原本已经很缓慢的马车,被人流堵得是走走停停。
上车以后,我不愿与璇玑说话,便一直没有开口,德磬、喜儿见我们这样,就更不敢说话了,璇玑倒好,干脆靠在德磬脚上,闭目似乎已经睡着,我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为何要提议叫璇玑来送我。
闷极无聊下,我随手揭起车帘往外看,就发现街上的人都在往前探头,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我低声问可车外的侍卫才知道,原来是前面不远处有人斗殴。顾不得看热闹,我怕惹事立刻便命侍卫调转马车。穿越回来古代几年,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叫我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你宁可绕行多浪费些时间,也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些你不清楚的麻烦。
另一侧闭目养神的璇玑,听到我的决定后,微微点了下头:“年七你长进了。”
他虽然是在夸我,可我听了却高兴不起来,什么叫我长进了,那不是说我之前一直是猪脑袋!
“不高兴了?”璇玑躺在德磬腿上睁眼问我。相处那么久,我早学乖了,轻易不接他嘴仗,只扭头对车外的侍卫说:“赶紧离开这里,我们还要赶着回园子。”
还没等侍卫回我个是字,马车竟骤然给停了下来,车外传来阵惊呼声,混杂的人声中,车帘被人一下从外揭起,一个长着酒糟鼻子的老头探头进来就说:“来,来,你们这些小娃快下车来,给老汉评评理!”
我们车外满布暗卫,即便伪装成行人的暗卫不便出手,那出侍卫身边跟在车左右那四名暗卫也应该将人拦下,怎么会任由旁人随意揭起车帘,这叫我们车中几人心中趋是一惊,璇玑更是睁眼坐起,与喜儿对望了眼,喜儿首先揭帘出了马车,没听到喜儿的警告声,璇玑就想让德磬跟着出去,我知道他是要德磬去看看,外面是否真的安全。
德磬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我侧身挡住德磬的出路,自己领先由车上走了出去,出到车外就见,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原本跟在马车旁的侍卫,也被人拦在了外围,先下车的喜儿身旁,站着那个酒糟鼻子的老头,老头前面不远站了个穿了身褐色短打,手里拿着柄锄头的年轻男人,老头和那年轻男人正你来我往的在吵架。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乡下人吵架,可我发现那年轻男人虽然是在和老头吵架,可眼角余光一直朝我们马车这边看来,出于直觉我回身就想把要下车的德磬推出去,提声就对马夫道:“走,立刻离开这里,这是个陷阱!”
马夫听了立刻扬鞭,可这时从旁边的屋顶上,跳下个手中握柄巨大斧头的胡须男,他凌空直朝马车车厢劈来,我当下失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