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公路一点点平整起来,透蓝的天一层层灰黑起来,城市越来越近。苏酥有些迷糊,脑海里嗡嗡的全是水流哗哗,眼前好像还有那艘鲜红的船儿引领着自己去到不知名的地方。一阵天旋地转,只觉浑身发冷,头发一绺绺的如同冰柱。
糊涂地报出个家庭地址,是舒晨家的。
细心地感觉到少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大叔开始犹豫到底是先去他家还是直接载去医院。
心里一急,油门一踩,就从车站上等车的一位上班族鼻尖咻的擦过。他惊在那儿足足呆了足足五秒钟,反应过来已是冷汗流了一背。就见马路上,那辆与其他格格不入的红色破公车一站也不停地飞速行驶,里面却看不见人。
“我……我……呜……我想回家……家,回家。”
难得听见苏酥这样软弱无助的声音,一直以为不论碰见何种,苏酥永远是阳光爽朗的苏酥,从不想任何事屈服。因此不允许他也有软弱的一面,这,公平吗?
回家,回家,家在哪儿?那所除了自己和仙人掌空落落的公寓是家吗?那栋豪华雍容富丽堂皇的别墅是家吗?有了人,才是家啊。有人也不够,有爱把一个个人串连在一起的,才是家啊。
这便是家,在少年心中的概念。因此,舒晨那儿,便是家。
一路狂飙,也许会领到一辈子都领不到的罚单,也许直接被吊销执照,也许从此重新成为待业人员。司机大叔一点也不在乎了,面对着少年,自己当年过早隐没的叛逆与疯狂彻底喷发。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我能尽情的去活一遭了。这次,为自己活。
利索的停在一座公寓的楼下,抱起几乎昏迷的少年飞一样的到五楼。用手敲开了舒晨家的门,像舒晨这种单身男人一天到晚宅在家里的阳台上晒太阳,这会儿当然在家。
——“来啦来啦……咦,你是……苏酥?”
—“你是……孩子他爹?”
司机大叔很脱线的脱口而出,舒晨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他长得这么像……像爹?大叔也不是没长眼睛,瞧了瞧眼前无声抓狂的年轻人,理了理思路。
—“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