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塞西尔和提丰走的都是不同的技术路线——前者开启了一条新的魔导科技路线,而后者则在将超凡者的潜力和应用推进到在庭院的雪地中,有些出神地望着气派考究却又显得格外空旷冷清的奢华庭院,他的侍从和女仆们就站在不远处,他却觉得这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一年前,安德莎还站在这里陪他看过一场雪,十几年前,他身边还有巴德和当时还未病亡的儿媳,二十年前,不远处的秋千架下,那座漂亮的喷泉旁边,还坐着他总是面带微笑的妻子——而今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有透骨的寒风吹来,裴迪南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膝盖仿佛已经被寒风穿透,他终于忍不住撑起了气息防护屏障,阻挡着这来自北方的寒风,驱散了身上以及身边飘舞的雪花,并在风中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再怎么令人生畏的狼将军,也终有老去的一天,可在年轻的时候,他却从未想过老去的自己会如此孤独地站在风雪中的庭院里。
远在塞西尔的安德莎应该还好吧……塞西尔人应该还不至于苛责一个主动放下武器的将军,这么冷的冬天里,有人陪着她么?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裴迪南的思绪:“大人,风变大了,您还是回屋里休息吧。”
裴迪南循声转头,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管家正站在雪地里,对方肩头已经落了不少雪花,却仍然笔直地站在风中,一丝不苟的像是一尊雕塑。
感怀的时间结束了,裴迪南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再次变成那个令人生畏的骑士领主,充满威仪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门廊走去,而管家则在落后半步之后准确地抬腿跟上,同时不动声色地掸去了肩头的雪花。
“你上午派仆人去市场了吧,”在门廊下,裴迪南随口问道,“那边秩序如何?”
“物价已经稳定下来,人心惶惶的情况好转了很多,”管家立刻答道,“人们仍然有些紧张,但已经不再是那种茫然无措的恐惧——大家在他的身旁。
在这份文件上,提到了许多和塞西尔人的“魔导机械化部队”有关的详细资料,包括那些五花八门的、能够自动运行的战争机器,塞西尔步兵的装备以及作战方式,敌人的战术思路、宏观布局推测,也包括对提丰自身军队的汇报总结。
战场上的每一条命,都在这些薄薄的纸张上变成了经验和反思——不管是对塞西尔还是对提丰而言,这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旗鼓相当的对手和自己在正面战场上进行这种广泛且深入的对抗。
交战双方都在汲取经验,罗塞塔看着手中的情报,他相信高文·塞西尔的书案上肯定也有类似的东西。
“你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玛蒂尔达,”良久,罗塞塔才抬起视线,看向身旁的长女,“我们必须更进一步地将魔导技术引入到军事领域,仅仅让士兵们坐上魔导车或者用工厂来生产一些武器是远远不够的。塞西尔人有非常巨大的战争潜能——虽然他们现在和我们僵持着,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成长速度迟早会超过我们,而这中间的差距,一方面就是魔导技术,一方面则是他们的……思维方式。”
“安德莎曾经告诉我,她一直在担心我们和塞西尔人陷入持续性的战争——他们的战争机器生产周期很短,士兵训练迅速,一切都损失得起,而我们的超凡者军团虽然已经比传统部队进步了许多,却还是跟不上塞西尔人在这方面的速度……长久战对我们而言非常不利。”
“……时间,所以我们需要时间,”罗塞塔慢慢说道,“希望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