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底,太阳淡淡的,天气已经很冷。
那天早上,大家去建筑楼上课,发现楼门口贴着一张公告。
原来是张募捐公告。上面说建院有位学生的亲人病重,急需住院和手术,需要筹集费用,请大家踊跃捐款。公告下面有一个捐款箱。
馨雨和若清立刻把身上的零钱都掏了出来,放进捐款箱。然后赶紧去上课。
若清边走边说:“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家。唉,真可怜。”
馨雨点头同意,没有多说什么。
中午吃了饭,馨雨去喻家山银行,取了些钱。然后绕道去了建筑楼,放入捐款箱。心中默默祝愿,一切顺利,早日康复。
秋红是昨天中午接到电话的。从来没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下去一楼门厅接起电话时还在想,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是找她。是村长。三言两语告诉她,病了,在家躺了几天,今天他派人送去县医院。医生说很严重,得马上住院和手术。问她怎么办?
秋红大惊失色,“当然住院和手术。”
村长为难地说:“村里没钱。不交钱医院不收。”
“需要多少钱?”
“医院说三千。”
秋红当然记得村长的毛手毛脚和猥琐嘴脸,知道不用向他开口。她说:“我想想办法,明天告诉你。”
挂了电话,直接去到院办公室。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院办的姚主任,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对她十分同情,却爱莫能助。院里除了奖学金和助学金,没有任何资金可以借出。
秋红立刻泪水盈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姚主任管理院里大小事务,包括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发放。秋红的情况她知道。父母双亡,家庭特困。努力上进,优秀学生。
她轻拍秋红的肩,“不要哭。哭不解决问题。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她凝神思考,过了一会儿说:“我问一下钟院长,看能不能在院里发起募捐。”
秋红十分感激,告诉姚主任希望不要公开她的名字。
姚主任明白她顾及自尊,一口答应。院里发放助学金,一向都是直接发给贫困学生本人,对外保密。
早上进建筑楼,看到不少同学捐款,听到大家议论,多是“好可怜啊”“真让人同情”,秋红庆幸公告上没有她的名字。从小到大,同情的、鄙夷的、嫌弃的、蔑视的眼神看得太多,她不希望h大的同学那样看她。
下午去上课前再次接到村长的电话,问钱的情况。
秋红说:“我马上去院里。下午就汇一部分来。其它的我尽快想办法。”姚主任说过,会告诉她每天募捐的情况。
到了建筑楼,上到五楼,远远地看见孟飞从院办公室出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秋红进去。姚主任一见她,满脸高兴地说:“钱都有了。”
秋红一愣。
“募捐箱里已经有八百多块,刚才有位同学又捐了三千。”
一个人捐三千?对秋红来说,那是很多很多的钱。她瞪大眼睛,有些结结巴巴,“他家里,他家里……”知道吗?同意吗?
“他说是他自己挣的钱。”
秋红知道孟飞不仅是建院最有才华的学生,而且是几十年一遇的天才学生。一定是他帮人设计绘图挣的钱。
她沉默半晌,突然问:“是何孟飞吗?”
姚主任张开嘴,明显大吃一惊。
那就是了。“他知道是我吗?”
“不知道。他本没有问是谁。他只问了需要多少钱。”
为陌生人他都可以如此慷慨解囊,秋红内心颤栗,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人。
“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姚主任说。
秋红明白,点点头。
去喻家山邮局汇了款。回寝室的路上,路过青年园。她走进去。穿过弯弯曲曲的小桥,到湖心亭坐下。
这个时候,青年园里没人。微风吹过湖面,荡起一片涟漪。四周静悄无声,美丽安宁。
看着眼前的景色,秋红心里依然激荡难平。
这个世上,除了孟飞,从未有人真正关心她,照顾她。她曾以为,他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年轻貌美。现在才知道,他是真正的纯净善良,人品高贵。
她一直欣赏他的才华,惋惜他的残疾,感激他的关心。她一直把他当朋友,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