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眼见天边一片灰暗,乌云翻腾间,遮住了最后的一抹余晖,只剩下一圈飘渺的光晕,于天地间无限的扩延。
想起图娅阏氏言辞间多有闪烁,始终未能如实相告,心里就跟堵了些什么似的,与这天气一样,愈发得憋闷起来。
讪讪地迈入屋内,便见一玄色锦袍的身影,背着我,长身玉立。
未待我启唇,他便冷冷开口道,“本王说过,不该招惹的人别去招惹,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我朝他的背影偷偷白了一眼,并未言语,好在他也并不接着追问,而转了话锋道,
“本王刚得到消息,慕容昭仪难产,这一胎未能保住,你也许很快就会返。”
心里暗暗一惊,慕容昭仪难产了?即便临产前,玄烨匆匆赶回,竟也无济于事?
“奴婢不知,慕容昭仪难产与奴婢回有何关系?”
他这才慢慢地走近我,凝着我,眼底似带着一种沉重,声音低黯,
“这次回,可能会凶险无比……”,
我不解地抬眸望向他,暮色朦胧间,只看到他的眸底愈加地深邃,虽凝着我,目光却并不落在我身上。
就这样静谧了片刻,突然传来了一阵很急的敲门声。
他身子一僵,随即很快地躲到了帷幔后,我这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来人是一官兵模样,虽敲得很急,却并不直接推门而入,见到我后,礼貌地一抱拳,道,
“含笑姑娘,皇上有旨,宣姑娘进。”
进?这么快?
我复望了一眼天边,那里最后的一抹光晕已然消逝,只剩下一簇簇的黑云,滚滚翻腾,越积越多,似马上就要掉下来。
但皇上有旨,岂敢不从,只得沉声道,“请官爷稍后,奴婢去取些杂物。”
门阖上的刹那,燕王从帷幔中走出,神色肃穆。
我径直走向衣柜,随手拿了几件衣物,正欲简单包裹一下,见他伸手递过一个青花瓷的药瓶。
“每天一粒,连服十日,可暂时抑制你体内的寒毒。”
不知怎的,我一见到那药瓶就想到了馨香丸,也是一样的青花瓷纹路,美则美矣,只是……
思及此,我只当没看到,手中猛地一系包裹,冷冷地转身。
他一把揪住我的前襟,低声吼道,“你为何一定要跟本王对着干?”
我抬眸,迎向他眼中的怒气,却灿烂一笑,道,“这个,难道王爷不知吗?”
许是我的笑太过娇媚,映进他的眼底,竟瞬间浇灭了他眼中的那股怒火,手,蓦地一下松了下来,沉思了稍许,才有些切齿地道,
“你若能很好地完成本王的任务,或许本王可以考虑解了你体内的麝香。”
“王爷此话当真?”
他不语,只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情却一下转晴,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药瓶,笑道,“既如此,我便好好地活着。”
只是手收回的瞬间,无意间瞥到,他的袖口露出了一角绯红,目光立刻被紧紧地锁到了上面,因为我看到那扯出的一角上,清晰地印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我在那一晚的锦帕上,为玄烨特意绣的,八角玲珑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