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干笑,对这个事实,他也无能为力。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楼,到家了……
拓永刚闷头上楼,3单元202,他没有给自己思考和调整心情的时间,一鼓作气地按门铃。动作快得齐桓都想不到,新房子他自己都没回来过,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呢。
开门的是齐桓的妈妈,她看见站在门口的拓永刚时愣了一下,她打量着眼前的年青人。
齐母的年纪跟拓永刚的妈妈应该相差无几,但她几乎白了1/3的头发让拓永刚感到一阵心酸,几乎在同时眼眶里就涌上了泪水,热热的。拓永刚深吸气,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他挤出了个还算好的笑容,“阿姨好。”
齐母犹豫着问,“同志你找谁?”
“阿姨,我是齐桓的……朋友。”
齐桓清楚地看到妈妈的眼圈瞬间红了起来,父亲在客厅里,正往这边张望,还不到60岁的父亲,头发也白了近一半,饱经风霜一般……
爸爸妈妈都老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
不肖子!齐桓知道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肖子。爸妈白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倒好,两位老人非但没能享过他这做儿子的一天的福,现在还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现实。这样的儿子养来还不如养头猪,至少猪还能卖个好价钱,付出还有个结果。
忍着悲伤,齐父和齐母接待了拓永刚,拓永刚进屋,一眼就看见客厅一面空白的墙上挂着齐桓的照片。照片上的齐桓年轻,英气,自信地笑着,露出两颗他标志x_i,ng的虎牙,笑容是那样鲜活生动,就好像下一秒钟他就会冲你眨眼,开口说话一样。照片下放着一只小巧的香炉,密密的一层香茬挡住了炉灰,三柱香不紧不慢地烧着,它们散发出来的檀香味刺激得人鼻子直发酸。
拓永刚静静地凝视着齐桓的相片,许久不说话。齐父和齐母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拓永刚回过神来,低头,伸手到桌下的香筒里取香,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手指使不上力气一样软绵绵地抓不住那细小的香。拓永刚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滴嗒——一滴水珠不偏不倚地滴在他无力的手臂上。他望着那滴水珠,突然间觉得委屈万分,都是齐桓这王八蛋给害的。抬起头看向他的照片,他的笑容依旧,笑,笑个p啊!把自己变成一张照片,挺得意的?!混蛋!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难过,拓永刚有点哆嗦地把点燃的香c-h-a进香炉,香灰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生疼。这疼,是齐桓给的,拓永刚模模糊糊地想着。灰白的香灰躺在他的手背上,他没有拍掉,尸体烧成了灰,也是这杰灰白的细粉末。人这一辈子,不论活着的时候有多轰轰烈烈或是平凡无奇,到头来十个有九个半都会变成这种灰白的小粉末,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开始或许还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亲人、朋友、用过的东西、住过的房子,而这些痕迹会在时光里一点一点地被磨蚀掉,到最后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这是谁都没有办法违抗的自然法则。
☆、第 7 章
“齐桓,我会忘了你。”
站在齐桓的墓前,拓永刚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吐出了第一句话。他死死地盯着墓碑,不想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哭,不甘心地指着齐桓的名字大吼大叫,“你tmd的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什么了?你说你会回来,你tmd到是给我死回来啊!王八蛋!”他大口地吸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太原干燥的空气在他肺叶里循环,那些气流竟像一枚枚小刀子切割着他的内腑。
齐桓坐在自己和旁边另一座墓的中间,看拓永刚在那儿哭,历数自己的n宗罪。
“王八蛋……你不是很了不起吗?拿那么多第一全是骗人的吧!拿那么多第一怎么还会死?……没用!对啊,你是死老a啊,最拿手的就是骗人了。弄了半天蠢的那个是我。”拓永刚往前走了几步,刻着齐桓名字的墓碑近在咫尺,隔着几平方尺的供台。在那块白色云石下面安放着齐桓的骨灰,那细细的,灰白色的粉末。拓永刚累了,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他坐在过道上,背靠着墓下的墙,头也抵在墙上。今天没有太阳,大y-in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点也不开朗。
齐桓无声无息地坐上面下来,陪他坐在地上。
“你说我大概能记住你多久?10年?还是20年?呵~想想都tmd累。”
齐桓闷闷地,“可不是,10年好长,养个孩子都快小学毕业了。”
“死是什么感觉?”拓永刚喃喃地,似乎是很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差劲透了。”
“我恨你齐桓……”
“我知道。”
“我想你齐桓……”
“我也是。”
拓永刚脱力地将头搁在胳膊上,墓园里空荡荡的,特别特别的安静……
太阳快要落山了,拓永刚站了起来。他伸到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东西,是齐桓从他这里拿走的,又被他当遗物送回来的伞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空降兵的荣耀。他把伞徽放进门形墓碑里,“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拓永刚转身,大步走出了墓园。
入夜的a大队静谧无声,像往常一样,齐桓的硬底作战靴依然大刺刺地踩在过道上,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上了楼一样。
一声爆喝在宿舍楼里炸响,“熄灯!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全楼宿舍的灯几乎在同一时间熄灭,一时间楼里静得连只耗子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