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景钰有天大的恼怒,对上景宏的眼睛也低下了头,“他欺人太甚。”
“哼,”景宏盘膝坐好,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不动如山,顺手抚平衣服上的皱褶,目光平视,仿佛透过车帘看向很远的地方,“让他嚣张吧,没有几天的日子了。”
景宏见忠顺郡王的时候不多,印象中他总是威仪天成,很神矍铄不可一世的样子。今天一见,心头的那份担忧一下子都消了,虽说忠顺郡王福也只是后来露了个面就避开了,可是忠顺郡王眼底的青影,身体的疲态,虚浮的脚步却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景宏自小生长在皇,为了求生,什么东西都会涉猎一二,医术自然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些东西是保命的技艺,轻易不会让人知道。所以景宏在借故搀扶伺候忠顺郡王的时候,能够轻易的替他扶了脉而无人知晓,忠顺郡王那脉象,是服用虎狼之药,纵欲过度,身子被掏空的前兆,联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景宏心知肚明。
景钰有些懵懵懂懂的看着景宏,脸上尽是疑惑;“父王,你是说?”
景宏对上景钰的眼睛,眼中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了然的看着景钰,“别告诉我你听不懂,我再中呆了多少年,就你这点道行,还想在我面前装?”虽说皇位有严格的继承制度限制,却不代表皇里的皇子们就不会产生明争暗斗,皇兄作为嫡子,却又是公开的靶子,自己年幼错过了最残酷的几年,可是自己的两个姐姐却替太子挡了箭。母后算是皇室之中难得的多福多寿之人,作为嫡妻,替父皇生育了两子三女,然而,养育成人的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太子排行第二,是在十八岁以后才封的太子,十八岁以前,只是作为嫡子存在,母后为了照顾他,把全部的力都投放在他身上,三个姐姐就都交给了身边的人照顾,就连自己还是姐姐们照看,然而,三个姐姐中的两位,还是难逃敌手。
母后禅竭虑的照顾太子的同时还要劳务,又高龄生下自己,加上伤心两个姐姐的离世,身体一直不好,直到太子上位,母后扶持着他坐稳了位置,又把务交给太子妃,才有功夫调理自己的身体,等到景钰出生的时候,母后心情高兴,身体才真正的缓过劲来,可也离不开大量珍贵的药物吊着。
然而,中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浪涛依旧汹涌,伴随着景钰的出生,各种挑唆、暗害也开始了,景宏和太子同为嫡子,比其他庶出的兄弟更有资格继承皇位。七王妃当初因为生育景钰的时候遭了黑手,不能再生育不说,身体一直病病歪歪的,连保护景钰都很吃力,景宏因为办差,经常离开京城,留在皇后无法,只得把景钰接进里亲自养育,这是连当初太子的嫡子都没有的待遇。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各种妖魔鬼怪终于找到了借口,挑唆离间的人多了起来,想要让他们兄弟相残,叔侄猜疑。帝后何等的明,为了保存两个嫡子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拘谨景钰学习,把他养成一个天真憨傻之人。可在深内苑长大成人的,有几个是白纸一张,景宏早就知道父母的心思,看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藏拙,掩饰的极好,也从来都不点明,由着他调皮捣蛋戏弄人。
“嘿嘿,”景钰干笑了两声,脸上的天真稚气在景宏的注视下渐渐的褪去,瞬间就沉稳持重起来,“父王,我,我一直都这样,没装。”一说话还是改不了从小养成的习惯,或者,这种天真无邪就是他的本?
景宏嘴角挑了挑,“其实你这样极好,父王很多时候都是羡慕你的。”
“父王,您,”景钰有些愕然,在他眼里,父王是极为高大潇洒俊逸,令人仰慕的,可是他却羡慕自己?“我,我,尽给您丢人。”景钰红了脸,想起自己小时候扮痴傻跟人缠磨要东西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作为皇孙,唯一养育在帝后身边的皇孙,还不是太子的儿子的皇孙,景钰在里的地位却是很高,却也很尴尬,难免从小围,他听到的冷言冷语,挑拨离间之类的话不是一般的多,有些是太子伯伯和父王的对头放的,有些又何尝不是太子妃母子借人之口传过来的?
七王妃生景钰的时候遭了黑手,带累的景钰身体也不好,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天生说话晚,景钰直到三岁才开口说话,四五岁说话还吐词不清,词不达意。在人们怜悯看笑话的目光中长大的景钰记事却及早,不管是帝后还是太子,太子妃,以及堂哥等人,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学会记忆,都不太避讳他这个憨傻之人面前说一些隐秘的话。
景钰当时并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脸上表情经常憨憨的,以至于连太医都说他恐怕是胎里伤了脑子,长大了是傻的。等到景钰会分辨语言好歹,人的善恶的时候,景钰已经学会的装傻,会说话也不愿开口了,帝后不仅不嫌弃他的痴傻,还怜惜他的遭遇,越发的宠溺他,太子妃、堂兄等人也终于放心,不在防备他,也开始保护照顾他长大,景钰过早的接触人心冷暖,知道利益相关,学会了掩饰、藏拙、演戏,披着傻子的外衣长到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