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孩子一样。
小时候受再大委屈,他能忍即忍并学着自我消化,或种花或画画,以为这样就能消解掉这些在他身上留下的负面印记。他很乖很乖,乖得连流泪也必须一个人躲起来并压着嗓子,从不会放声大哭。因为即使哭了也不会有人安慰,有人在乎,所以还是安静一些的好。
如果再次回到童年的森林,遇到那个孩童时蜷在某个角落里咬牙流泪的自己,现在的他或许终于可以劝那小孩放声哭出来,并且能成为小孩的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耘安终于能平复情绪,给霍长隽讲起很多事情。他讲得很乱很跳跃,一时是徐初那番让他情绪崩溃的坦白,一时是他童年时对徐初的期待和失望。
可霍长隽始终听着,始终在场。
“谢谢你,谢谢你能爱我。”徐耘安盘腿坐在床上,哭干了泪水,鼻子一抽一抽地说出这句话。
霍长隽眉眼含笑,像是看着自家小孩犯傻时又怜惜又心疼的表情,给他用纸巾擤鼻涕:“那我也得谢谢你。我一直很遗憾没能陪你度过六年前家庭的压力,所以我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陪你度过这关,也谢谢你在六年后让我释怀了我对家庭的怨恨。”
“我常觉得,跟你这段关系让我重新找到了一条出路,去学着接受和谅解家庭在我身上留下的疤痕,并且不再自怜自艾,重新创造更加鲜亮的生活。你甚至会让我觉得,这些疤痕有的时候其实也挺美的。我很高兴,我也能让你有这样的感悟。”
爱让人伤痕累累,又让人无惧痛楚。
霍长隽起身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开玩笑说:“看来我走岳父路线还挺正确的,你现在更加爱我了。”
徐耘安这张苦瓜脸绽出笑容,故意跟他作对:“谁说我更爱你了,我又不听他的。”
“那你听谁的”霍长隽亲了亲他有点红肿的眼睛,低声说,“或者我听你的,怎样都行。”
徐耘安稍一抬头亲上他的唇,松开时侧脸吻在他心脏位置:“好,都好。”
霍长隽和徐耘安周一上班,本打算离开。娟姨已经叫人张罗好午饭,于是又留了他们一顿。饭桌上徐初恢复惯常的模样,没再多说什么,似乎昨晚的坦诚不过是场幻影,又或是情绪失控造成的意外,而一夜彻谈似乎并没有改变徐家父子的僵局。
徐耘安默默看着这桌略客气冷清的吃饭氛围,心态却略有不同,似乎开始坦然接受,开始释怀了。
我家本就这样的吧。他看了一眼在身边的霍长隽,在心里笑笑。
他犹豫片刻,夹起一块西兰花到徐初碗里,对上徐初复杂的审视目光,说:“西兰花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您多吃点。”
徐初怔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呐呐地说:“好,好的。”
转头瞅见徐云溪正偷笑,徐耘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夹了虾仁给她:“你也是,长身体多吃点,别为了减肥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