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末,两人便跟着运行李的侍者穿过了厅堂,沿着廊庑开始渐向里行。
待到整顿一番,两人都稍作一番歇息后,天色便也是迟迟已寅。
裴真意重新系好了发带,回眸朝正侧靠在软塌上的沉蔻看去,道“缓过来些了么现在可想出去了”
沉蔻其实在这一路已睡了不短时间,但到了此处后却与方才之中四下喧嚣不同,反而周身皆是寂静,一旁香炉中升腾而起的袅袅烟雾又格外舒缓,便令她不知不觉间
再度困倦了起来。
但她见眼下裴真意已对镜整顿妥帖,便也还是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挨到了裴真意身前去。
两人初身边识之时,沉蔻对于束发并不精通,反手时更是不论如何也总系不好那几个结,由此梳发这件事便常常是裴真意代沉蔻做。
但到了如今,即便如今沉蔻早便能够数息之内便系好几个极为繁复的样式,眼下她也还是如同初时一般,挨着裴真意朝靠了过去。
“怎么”裴真意接住她,看着她顺势便坐在自己腿上,笑道“还是累么”
沉蔻看着镜中裴真意的身影,轻应一声朝后靠去,微微将脚尖离地,一时便全身都放在了裴真意身上。
沉蔻是极轻的,不论如何裴真意也都抱得起,两人彼此间都知道。但眼下裴真意正欲要开口说话,忽然间被她猝不及防一压,便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这一声并不比吐息之声更重的轻呼过后,裴真意抬手扶住了坐在她腿上的沉蔻。
“是我重了么”纵使这一声轻呼低不可闻,沉蔻却也在她身前听得清晰。于是她一时不由得看着镜中裴真意的脸,微微蹙起眉轻声问道“压着你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便又想到了在邸店门口时候裴真意揉手腕的样子。且她还记得,在裴真意揉手腕前,她似乎抱过自己。
微微模糊的想法从脑中闪过,又在下一瞬恍然清晰。沉蔻便干脆直起身,欲要从裴真意腿上退下去。
“嗯”裴真意微微挑眉看向她,也并不去理那被沉蔻揉皱了的膝头衣衫。
两人只对视须臾,裴真意便笑着复又伸出了手,将她按回了腿上。
“莫要多虑,”裴真意笑着握住她手腕,“我方才不过是一口气未曾提上来,无意而已。”
沉蔻被她按着,却还是不安地挣了挣,想要从她腿上跳下“可你方才抱我下车后揉了手腕。若是我当真沉了,你以后便莫要抱我了。”
裴真意闻言只是笑笑,随后将她复又抱得贴近了些。
沉蔻自然是要比最初时沉了些许的。最初时裴真意甚至觉得她并不比一只猫更重,简直能够随意抛举、抱着不论走多远也不会感到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