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舆论的漩涡下,学政衙门虽将中举者的文章刊印出去,但却没有起到太好效果。
毕竟,谁又会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的文章会比别人写得差呢?
之所以别人考上而自己没有考上,只能是有人在其中舞弊,所以这些好事者根本就是叫不醒的装睡人。
即便有那么一些心思纯正的,在这种浪潮下也很难坚持客观判断,然后就跟着其他人起哄了。
在这次事件中,最遭殃的就是之前风光的新举人们了。
他们不但遭受了世人非议的精神压力,甚至还担心出门被人毒打,读书人从动起来动拳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首当其冲的陈永义,这些天只能躲在客栈里,连门都不敢出。
好在他有着解元身份,对他这个外地人愤愤不平者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最多也就是在客栈外扔烂白菜而已。
同样遭受巨大压力的,其实还有衙门里的官老爷们。
经过连续几天的发酵后,终于在进入十月的第二天,陆陆续续有学子聚集到了衙门外。
这些人都用功名在身,在加上有法不责众的底气在,竟让学政衙门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眼见着人越聚越多。
“尸位素餐之辈,有何面目高踞大堂?”
“乡试乃朝廷选才之大殿,你们安敢如此大胆,行舞弊之事?”
虽然一开始挑事的岳梦豪,其目的是借此构陷陈啸庭,但现在事情发展明显没按他预料的方向走。
而之所以学子们更愿意针对学政衙门,其实是为了证实这次考试结果的无效。
这样的话,如今上榜中举的三十人,其成绩将全部作废,再由剩下的人来进行递补。
这种事以前有过先例,所以并非是这些学子们异想天开,也只有这样实实在在的好处摆在面前,他们才会如此热衷传谣。
否则的话,在家里看着漂亮丫鬟喝茶,亦或者与同窗好友出游,难道不香吗?
至于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这就不在他们考虑中了,反正法不责众嘛!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嚣声,学政衙门里的朱逸林此时如坐针毡,整个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郑大人在何处找到了没有?”朱逸林问向大堂内一差役道。
这名差役摇头答道:“回老爷话,郑大人今天一大早就便服出门,到现在还没回住处!”
听到这话,朱逸林挥手让差役退下后,不由道:“这时候了还失踪,这是故意整我吗?”
就在这时候,一旁有书吏过来禀报道:“大人,宋吴二位老爷求见!”
朱逸林脸色不由一变,随即问道:“他们在哪里?怎么进来的?”
书吏不敢怠慢,小心答道:“回禀大人,这二人刚刚从衙门后门进来!”
挥手让书吏退下后,朱逸林才压低声音骂道:“这两个还敢来……”
朱逸林正在找郑彦,但此时郑彦就在学政衙门外,却被一众气势汹汹的学子们堵住了路。
看着前方义愤填膺的学子们,郑彦知道事情已经快到了失控的地步,所以他直接离开了原地。
“大人,咱们去何处?”年轻的博士忧心惶惶问道。
郑彦脸色阴沉,一边走一边道:“巡抚衙门!”
没错,在事件上升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学政衙门能按得住的。
既然要换衙门处置此事,那就要找最大的那个,雍西巡抚衙门作为最高行政机构自然首选。
什么布政使按察使这些衙门,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卢阳府衙就更指望不上了。
当郑彦来到巡抚衙门外,表明身份后很容易就进了去。
巡抚张靖平,到任雍西还不到一年,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这次学子们闹事对他来讲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上一任巡抚王宇川,就是在雍西这里止步不前,如今已被明升暗降去了闲职衙门任职。
为了仕途不止于此,张靖平必须要将此事妥善处置,否则对他未来仕途很容易产生不利影响。
此时的张靖平已近五十,但精神头却很好的,见到郑彦后他便开口道:“郑御史,这次科考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惹众怒?”
别看郑彦贵为四品佥都御史,但张靖平却是二品封疆大吏,气势上自然不会输给郑彦。
虽然被质问,但郑彦是来寻求解决问题而非引战,所以他直接道:“张大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该先想想如何将此事收场!”
为了占据谈话的主动,张靖平没有接话,就这么看着郑彦。
虽然清楚张靖平的心思,但郑彦也没时间跟他斗气,于是他接着道:“张大人,不管事出何因,学子们此时聚在学政衙门外围堵,传出去大人您面子上也不好看!”
虽然心中仍有戒心,但张靖平还是不打算扯皮下去,于是单刀直入问道:“郑御史你找到本官这里,莫非有解决的办法?”
问对方有什么办法,张靖平还是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郑彦便道:“此事虽是空穴来风,但如今却有排山之势,我们不可无视……”
“既然学子们觉得科考中有舞弊之事,那干脆咱们就派人彻查!”
见张靖平依然看着自己,郑彦接着说道:“一来,这样表示官府有所行动,听取了学子们的诉求……”
“二来,等日后查证有了结果,也就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说完这话,郑彦注视着张靖平,等待着他的表态。
好一会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