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辞旧迎新把房扫。
或许也是天公作美,几乎每年的这一天,总是会拨云见日,艳阳高照。
让老百姓们能够晒晒发霉的枕芯被套,扫一扫积灰一年的门檐柜脚。
大清早的,走在街道上,便能看到一些商贾家的小厮,正在用高粱穗做的掸子清理沉灰的柜台。
好在,清扫归清扫,各家各店依旧是照常营业,概因今日街道上的行人不减反增,一切都因为在席家庄前的大广场,一场楹联书法大赛已然拉开序幕。
“二十三,祭罢灶;二十四,把房扫;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馍馍;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人群中有妇人拉着几个孩童唱着喜庆的童谣招摇过市,用红绳梳起羊角辫的孩童们,手里拿着一串山里红做的糖葫芦,一边津津有味的舔着,一边努力跟着妇人学上一两句。
行人们见是一群稚气未脱的总角孩童走来,都是主动让出了道,不少人见孩子可爱,还拿出刚买的点心糖果逗弄他们。
妇人笑呵呵的朝路人颔首致谢,带着孩子们直接朝广场中心走去。
“姨母,我爹今日为何跑来这里练字呀?”
妇人左手牵着一个粉嫩白瓷般的女娃,俏生生的开口问道。
妇人闻言,低头朝她看去,见小丫头嘴角粘着几粒糖晶,习惯性的伸手将糖晶捻下,往自己嘴里一送,咂巴了下嘴,心道这内城的糖就是比外城的甜。
“小娘莫急,你爹可厉害了,他可是被郎君邀请来当……”
“评委!”
妇人没读过什么书,却是另一只手牵着的男童蹦蹦跳跳的提醒了一句。
妇人呵呵一笑:“对对对,还是大郎厉害,就是评委,是顶厉害的意思,我听管家说了,整个朔方只有三个人有这个资格,你爹爹就占了一个呢。”
“真哒!”小姑娘笑开了花,垫着脚尖往前挤,恨不得马上见到自家爹爹的英姿。
人群中,有人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声,先是露出诧异神情,待见到那妇人后,急忙迎了上来。
“虞婶来了呀,快快,这边请,我这里位置好,正好能看到虞夫子。”
妇人闻言一喜,也没客气,如此待遇她早就习以为常,拉着几个孩子就挤了过去。
众人一听是虞夫子的家人,也都客客气气的让出了位置。
此时,席家庄前的小广场上,一座木质高台上,方醒木笑呵呵的正在宣布大赛规则。
话音刚落,人群中报名的学子士人不知凡几。
众人看得真切,高台上摆着三样奖品,分别是一二三等奖。
一等奖一名,奖品是一台二八大杠,这可是席家庄刚刚推出的新鲜玩意儿。
二等奖两名,奖品是一座全身镜,场中不少男宾都是被自家婆娘推着出来参加的,为的就是这面镜子。
三等奖十二名,奖品则是十来个精致的小盒子,至于盒子里面是什么,众人只听说是一种新式的香胰,但就算是香胰,也值不少钱呢。
方醒木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参赛者,笑着朗声道:“各位一个个来,场上一共有二十条桌案,案上备有红纸一副,笔墨若干,限时一盏茶,写好的人可直接拿到台前来供评委点评。”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第一轮肯定是试水轮,先写的人总要吃亏一些,替别人探探这比赛的深浅。
可是,也有人不信邪,或者干脆就是艺高人胆大。
只见人群中几个书生打扮的学子朝高台上的三位评委拱手拜了一个尊师礼。
“第一轮由我文懿书院先来。”
几个学子相视一笑,高台上为首的一位中年人亦是颔首点头,红光满面,对这些门生的表现很是满意。
不多时,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放下狼毫,朝旁边等候的小厮看了一眼。
那小厮见状,急忙迎了上来,将对联左右举起。
高台上,方醒木朗声诵道:“天恩深似海,地德重如山,这是一幅常见的天地神联,还请三位评委对书法造诣点评一二。”
方醒木将众人视线引导到三位评委处,为首的一人起身朝台下拱手一礼。
人群中,突然响起几个孩子的惊呼声:“爹爹,爹爹,稷儿在这里呢!”
那中年评委朝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女童温和一笑,接着朗声道:“承蒙郎君看重,有幸担任此次楹联书法大赛的评委,虞某深感荣幸,呵呵。只是,为显公正,虞某就不对自家门生多做品判,各位若是觉得写的好,还请高唱一声,以示倾心。”
话音刚落,台下果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显然这位虞夫子在朔方东城人品不错。
最终,第一轮二十个参赛者选出了十五副挂到高台上,与接下来的参赛者继续比较,有能写得比这十五副好的,就替换上去,若是没有,这十五副就是今日的一二三等奖获得者。
另外五个参赛者见自己落选,心情低落的就要离开场地,可是还没迈出脚步,旁边的小厮就塞了一张卡片给他们。
“这是?”有落选的书生把玩着手里的硬纸卡,好奇的朝小厮看去。
小厮恭敬解释道:“这是这场大赛冠名商何氏酒楼提供的抵价券,拿着这张卡到何氏酒楼消费,能直接抵扣三成的菜金,活动截止至上元夜。”
“哦!真的能抵三成?”落选的书生闻言一喜,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