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怒山说得没错,在这四九城里,一片瓦掉下来,都能砸到一堆两个口的。
身居京城三品高位的善明祥在听到林丁强的话语之后,并没有露出惊愕的神情,只是眉头稍挑,重新打量起这位在辛文华饭局上见到过的年轻人。
善明祥缓缓地走了上来,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客气地问道:“周一是闭馆日,如果方便,我们再详谈。”
林丁强双手接过了名片,一看上面的单位和职务,瞬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好的,”林丁强慎重地说着:“我会提前跟您联系。”
善明祥微微点头,随后对关煜淑说道:“就不再叨扰了,先走一步。”
“您客气,慢走。”
关煜淑将善明祥送出了休息室,随后又折返了回来。
林丁强拿着善明祥的名片端详得入神,甚至连关煜淑来到身边都不曾发觉。
“丫头,坐。”关煜淑热情地招呼着:“小伙子,你也别站着了。”
等两人坐下之后,辛晴好奇地问着:“关姨,我想问问,你们说的红本儿是什么东西?”
关煜淑抿笑道:“你啊!真是在国外待久了!看来除了这口普通话,是什么都忘记了!”
说着,关煜淑就朝一旁的柜子走了过去,抱出了十来本暗红色的证书,“看看!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红本儿!”
辛晴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打开一看。
左侧是一张文物的照片,下方写着名字、等级和编号,而右侧上赫然写着:“关煜淑女士:您转让的清雍正青花绶带耳葫芦扁瓶已为我院收藏。特此证明,以表谢枕。”
辛晴将证书放在了桌上,又看了看剩下红本的高度,问道:“关姨,你这些年捐了这么多东西?”
关煜淑笑了起来,她指着打开的那本证书说道:“我这不是捐。”
林丁强瞬间疑惑了起来,他看向了关煜淑手指的地方,证书上面果真写的是转让而不是捐赠。
“不是捐是什么?”
“在2004年的时候,我曾在嘉德秋拍会上拍过一套系列藏书。”说着,关煜淑就在一摞红本儿里翻了起来,“当时成交价格差不多接近600万。我本以为可以如愿以偿了,结果善明祥联系了嘉德,告诉我将对这套藏书使用国家优先购买权。”
关煜淑找出了当年颁发的证书,在二人的面前打开之后,接着说道:“当年他还不是院长,而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嘉德的人告诉我,虽然我是这套书的最高出价人,但会被博物院以我的出价进行收购,当时我肺都要气炸了。”
“这不是夺人心头好吗?”
“十来年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关煜淑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善明祥就上了门,告诉我这套藏书能填补学术上的空缺,会给相关部门的工作带来很大的益处。”
“那您就同意了这个优先购买?”
关煜淑微笑道:“起初我当他是胡扯。我是一个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可直到关怒山告诉我一句话之后,我的想法才改变了。”
林丁强正襟危坐,聚精会神地听着关煜淑的描述。
关煜淑看了林丁强一眼,缓缓地说着:“他告诉我,钱要流通起来才有价值,否则放在那儿就是草纸一堆。”
“关伯伯的话还真是直白。”
“再后来,相关法规做了些调整,这种先买后得的方式逐渐被取消。而采取在拍品送递文物局审核后发布公告宣布哪些文物属于适用国家优先购买权的范畴,至于最终是否购买、由哪些文物收藏单位购买,还要看相关单位后续的工作安排,以确保出品人的权益。”
关煜淑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微微向上的嘴角还是说明了此刻她内心的骄傲,“到现在,还有什么拍前协议出让。由于博物院不方便直接出面,为了防止有人在知道拍品范畴之后,在拍卖的过程中恶意加价,所以只要一有合适的拍品,善明祥就会找到我和关怒山。”
“那您的意思是,刚刚的三件鼻烟壶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转交给博物院的?”林丁强听了半天,终于开口问出了问题。
“没错,我们用电话竞价的方式以1700万拍下了这三件鼻烟壶。”关煜淑自豪地说着:“所以关蓝才会说她爸电话都要打爆了。”
辛晴托着下巴,聪慧地说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权利。不过这一来二去,带给关姨您的却是一份比山还重的人情。”
“在京圈里,最看重的便是人情二字。”关煜淑点着头,赞同地说着:“我们有一个词叫做局气,这一出一进,看似是现金流暂时被冻结了,但宁愿自己吃点小亏,也不能让朋友受了损失。这才是扎在四九城里的根儿。”
林丁强沉思了一会儿,面对经验老道的关煜淑他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关女士,实不相瞒。第八件鼻烟壶就在我的家里。”
关煜淑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想问究竟是以捐赠的方式还是拍卖的方式让它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林丁强真诚地点着头,如同一个好学的晚辈真诚地向关煜淑请教着经验。
“你这个情况有所不同。”关煜淑微笑道:“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于公,善明祥代表的是博物院,你采取捐赠,他会代表博物院感谢你,收到一本真正的捐赠证书。”
关煜淑看了看林丁强的反应,又从红本儿里找出了另一本证书,“这是我用拍前议价的方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