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的时候,话剧《川省好人》终于彩排结束,要开始完整的演一遍。
这是试演,等到演出成功了,接下来再查漏补缺,没有问题之后,才会进行正式的首演,然后再是巡演。
因为这是试演,所以并不公开,只有话剧院内部人员到场。
尽管这样,台下也坐了不少人,不仅有话剧院的人,还有他们的家属。
对于这部由留比莫夫亲自导演并改编自他的成名作的话剧,所有人都非常期待,不过更多的还是好奇。
盛名之下,会是什么样的剧?
有人抱着学习的心态,有人纯粹是看新鲜,也有人想看看,这种国际大腕,能导出什么花样儿出来,这就是有点不服气了。
之前孟辉和曹如龙都问过宁远打气,让他们不要紧张,而宁远他们则相对一笑。
紧张?
好像不存在的,虽然是第一次试演,但在他们这里,早就不知道演过多少次了,只不过没有完整的演一遍罢了,但里面的台词,他们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甚至已经不能叫背,这么长时间的全身心投入,就像角色融入自身一样,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说什么话,就像是自己的思想一样。
比如某种触发装置,听到你这句词,脑海里立刻就出现自己要接的话。
这就是留比莫夫的严格要求了,当然也有他的方法,他让每个人都写对自己这个人物的分析、理解,甚至变态到,在一些关键的情节和台词时,每一句都要问个为什么。
其实也相当于人物小传,但更细致。
就跟宁远那边的金粉差不多,正是这种细致的磨刀功夫,才能有砍柴时的麻利,分析和讨论几乎占了一半的时间,但排练的时候,就非常快了。
你一句我一句,流畅自然。
今天演的是华语版的。
当初排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留比莫夫发现节奏太慢,毕竟他们不懂俄语,纯粹靠死记硬背,那就太消耗精力,如果某一次疏忽,忘了这句的意思,就有可能接不上了。
所以,留比莫夫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先排华语版,如果首演成功,演员们这时候也熟练了,再排英文版。
毕竟这个语种的接受程度高一些,明年就用英语版来参加那几大戏剧节。
至于俄语版,则可以放到最后,甚至不排也可以。
毕竟,他们国内也有一班《川省好人》的团队,他们演的也是留比莫夫亲自导演的。
虽然情节上,和台词上有些区别,但整体来看,差别没有那么大,更多体现在融合了一些华夏元素,以及舞美和装束的改变。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非得弄出一个俄文版的出来。
“我承认,当初这个想法没有考虑全面,其实更多是我个人的因素,只想着新的尝试,对于这出戏,以及俄国观众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意义,毕竟,俄语版的,也只有俄国观众能听懂。”
“所以,我向大家道歉,请大家原谅我个人的一些执着,可能年纪大了,反而更追求一些名誉上的高度,你们华夏有个词,叫好大喜功,就跟当初我们俄国的玉米运动一样,这是盲目的,对不起。”
玉米运动,是赫鲁晓夫执政期间,他受到艾森豪威尔的邀请访美。在访问期间,他参观了以种植玉米而驰名于世的加斯特农场,目睹了北美洲的辽阔大平原一望无际的玉米丰收景象,赫鲁晓夫羡慕不已。
而在回国之后,他就开始下令大面积推广玉米种植,根本不考虑俄国的地理和气候,最后自然失败,这也成为他的笑柄,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古古鲁沙”,在俄文里就是“玉米棒子”的意思。
面对留比莫夫的道歉,包括宁远在内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到了这样的地位,甚至都开始执着了,但却依然能反思,并察觉其中的不妥而纠正,这是非常难的。
这个难,不在于他的道歉,而是一般人一旦陷入某种狂热中,很难会思考这么做的利弊,反而一心只想完成。
留比莫夫的做法,也让宁远他们对留比莫夫更加尊敬了,包括对留比莫夫的‘高压’偶尔有些情绪的刘叶,都震撼到了。
“《川省好人》是一部立足于华夏题材的故事,但它又不完全属于华夏,就立意来说,是全人类的问题,这种世界性的文艺作品,如果想在各地传播,就必须得有各个国家的版本,否则普通人民也没办法理解,更不会去观看。”
“你们是华夏的演员,如果不用华语来演绎,那为什么还选择你们,干脆选择俄国演员不是更好?所以,你们就以华语版本为主,等到你们演好了,再可以尝试英语版本。”
换成华语版本后,他们的进度自然而然的加快了。
即使这样,从八月份开始,到现在也排演了四个月。
虽然看起来宁远没他们排练的时间多,毕竟这期间他还去拍了《金粉世家》一部分的戏份,但宁远的记忆力,让他比刘叶他们省了太多的功夫,所以其实真正的排练,宁远并没有缺席什么。
不仅曹如龙,连其他几位院长,只要没外出的都到了,还有很多华夏话剧院的退休艺人。
这时候李雪刀在外地拍戏,也赶了回来。
就是在这么多同事、前辈和领导的关注下,宁远他们这场戏,总共两个多小时,圆满的结束。
甚至结束的时候,台下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好久。
这并不是宁远的主角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