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院上首,是一名黑肤干瘦老僧,目具威严,身披黯红色坦臂衲衣,周围还有几个枯瘦的僧人,整体形象类似于古印度的苦行僧,那一根根黝黑枯瘦的手臂,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陈萼大略一扫,能分辨出首座的修为位于混元初期巅峰,其余僧人也站稳了混元初期。
他不敢怠慢,忙施礼道:“弟子法慧,参见首座!”
“嗯~~”
首座略一点头,便道:“功德丸怎会失窃?是否是你所为?‘
陈萼道:“弟子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倒是实话,几个僧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法慧平时最多零打碎敲搞些功德丸,这也是外派主持的常态,好比人间官员,有截流的习惯,但绝对不敢断流。
首座也认可这个说法,又道:“与路昙莲部相邻的阿修罗部,同样于当天夜里,失窃四千万粒功德丸,两起事件或有关联,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弟子有些危险的想法,或许是焦躁之下产生的杂念,没有任何根据,弟子不敢说!”
陈萼迟疑了半晌,吞吞吐吐道。
“哦?”
首座也没指望以陈萼表现出了区区太乙修为,能掌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些线索,当即面色一沉,喝道:“说,恕你无罪!”
“这……”
陈萼现出了为难之色,好一会才道:“胎藏界自本元会以来,各部落间早已有了默契,纵有大量使用功德丸之处,也可以付出代价与邻近部族交换,实在没必要行偷窃事。
而且路昙莲部与阿修罗部的族长均是半步混元,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去功德丸,至少也要有不低于首座的修为,凡有这等修为者,又不会缺了交换功德丸的身家,故弟子担心,窃贼来自于外,非我内部人所为。”
“功德丸是从外面下放,为何发了还要偷走?”
首座不置可否的问道。
陈萼道:“弟子不敢说!”
“恕你无罪!”
首座不耐道。
陈萼坚持道:“无罪也不敢说!”
顿时,屋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
这是陈萼结合法慧的记忆,临时想到的挑拨招数,所谓的窃贼来自于外,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只会怀疑外部的佛门,而原因他死都不说,一来符合他卑微的身份,二来前面已经做了点拨,就没必要说那么清楚了,留下充分的想像空间,自由发挥。
脑补是个好东西,纵然是仙人,也避免不得脑补。
一名黑瘦僧人寻思道:“这十万年来,我们胎藏界毫无建树,却每日都消耗着大量的资源,或许外面有人不满了,眼见劫数将近,故而挑起我胎藏界的内乱,甩掉包袱?”
另几名黑瘦僧人均是眉心微拧。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天地崩灭之时,大部分生灵都会死亡,只有极少部分才会得到大能庇护,进入混沌中生存,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早死,节省下资源,有利于大能轻装上阵,更好的渡劫。
这在之前的元会是常态,每元会末,都有大战暴发,以消耗人口,有时是对外战争,有时是内战,常用的伎俩是编造出各种谎言,让大量族众为了正义、荣誉等各种高大上的理由,心甘情愿赴死,只留下少部分精英存活到下一元会,然后大量繁衍,生成新的族群。
就如诺亚方舟,有资格上去的,都不是普通人,大量民众会死在洪水里。
同时在地球人类的基因测序实验中,有大量证据表明,人类的始祖或许来源于有限的一些人,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古人或原始人的基因已经断绝了。
虽然在场众人都隐隐有了猜想,可是胎藏界成了被放弃的对象,搁谁心里也有怨气啊!
“此话休要再提!”
首座突然摆了摆手,望向陈萼。
参照地球的经验,这个话题必然会摆在更高层次讨论,首座望向自己,是因刚刚的猜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萼道:“弟子自分派出去以来,久不聆佛音,心思沾染了污浊,后功德丸失窃,弟子才猛然警醒,弟子请求去藏经阁抄录经卷,聆听先贤佛音,净化心灵。”
“嗯~~”
首座满意道:“难得你有迷途知返之心,也罢,你先去藏经阁抄录三年经书,再观后效。”
“多谢首座,弟子告辞!”
陈萼合什为礼,徐徐退去。
……
时光匆匆,陈萼成为了藏经阁里的一名抄经僧,出于对先贤的尊重,在这里不能使用神通法力,必须以寻常纸笔一笔一划的抄写经卷,虽然繁重,但好处是可以翻阅除了绝密以外的大部分经卷。
其中就包括出入胎藏界、灵山、天人界等佛门诸界的方法,以及绝大多数的佛门神通与佛门的历史。
说起佛门的历史,比道门稍晚一些,来自于准提和接引创立的西方教,几乎每一元会,佛门除了最核心的经义,都会自主调整,以适应本元会的特征。
甚至有时婆罗门教与佛门是一体的。
陈萼有如畅游在知识的海洋当中,对于他来说,最大的困扰并不在于神通法力,而是知识的匮乏,这本是个无解的死结,毕竟没有哪位大能会无条件的教导他知识,即便是对他友善的东华帝君与紫薇大帝,也从未提示过开放藏书让他阅览。
如今却有了掌握知识的机会,这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充实,是对道德神通的理解和完善,也是对历史的认知,更是为了将来有可能摆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