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池大戏院内---
庄文杰庄三少怒气冲冲地从后台回到丽池大戏院的贵宾席处,只见自己老友新马师曾正在一脸焦急地等候自己。
周围其他人也时不时朝这边张望,可见刚才事情闹得挺大,毕竟有人敢在香港“夜总会皇帝”厉兆天的地盘闹事,这胆子也忒大了点。
不过众人也都是有头有脸,见过大世面的人,像这种私自寻仇之事也不是没见过,倒也不怎么害怕,只是猜测那庄少的仇家是谁?此事闹大了那厉兆天又会怎么解决?毕竟在这里闹事就等于打他的脸。
众人猜测纷纭---
这边,看见庄文杰出来,那新马师曾立马上前真情流露道:“庄少你可总算来了,真是急死人了!我真怕你出什么事情!”脸上焦急神色越发浓重。
庄文杰从小在缺乏温暖的家庭长大,见识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尔虞我诈,像新马师曾这般真情流露却是极少,忍不住有些莫名感动道:“只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不值一提。”
“那就好,那就好!”新马师曾见庄文杰果真没事儿,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一下来。
跟在庄少屁股后面的“西瓜头”阿权原本憋不住,想要动动嘴皮子,添油加醋地讲一下刚才后台发生的事情,却被庄少瞪一眼,把满肚子的话又都给憋了回去。
新马师曾哪里知道这些,又高兴地对庄文杰说道:“讲真,庄少刚下我好担心你的,本来我与那苏先生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你们谈些什么?”庄文杰好奇打断道。
“当然是谈论粤曲京剧咯!”
“他懂这些?”庄文杰一脸诧异。
原来之前他为了稳住苏定贤,这才对新马师曾说苏定贤对粤曲京剧很有研究,这些都是打幌子,可如今看新马师曾样子,那苏定贤似乎真的有点料子。
新马师曾哪里知道这些,忍不住一怔道:“呃,庄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苏先生可是你推荐给我的,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对曲艺很有研究,尤其很有创新精神---刚才对我讲了一种新贵妃醉酒的演唱方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新贵妃醉酒?”
“是啊,蛮有意思的!你也知道,我擅长唱关戏的嘛,可是对贵妃醉酒也颇有研究……”
“可惜,如今香港传统的曲艺之路越来越难走,尤其那些年轻人后生仔对戏曲都不怎么感兴趣,以至于像我这样的名伶,日后恐怕也会无人问津……”
“怎么会呢,邓师傅你莫要杞人忧天,你可是港岛数一数二的头牌。”庄文杰忙说。
“不是我杞人忧天,是事实如此---除了庄少你,现在又有几个后生仔喜欢在这里听戏?你放眼瞧瞧,基本上都是双鬓斑白之人!”新马师曾唉声叹气道。
庄文杰扫一眼四周,不得不承认新马师曾所说的话很对。
现在的香港正处于新旧交替之际,年轻人都热衷于电影,歌曲,喜欢看武侠片,喜欢听美国的猫王,摇滚乐,感觉那才是时髦,是潮流,又有几个会猫在这里听这种老掉牙的戏曲?
有时候连庄文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另类,不爱那些缠绵悱恻的流行歌曲,偏偏钟意这种咿咿呀呀的戏曲。
新马师曾见庄文杰沉默不语,就又道:“不过刚才我听了那位苏先生的创新之后,感觉这是一种新的尝试,未来说不定能大行其道,让戏曲与音乐合二为一,相辅相成……”
新马师曾越说的玄乎,庄文杰就越发感到好奇。
再看新马师曾,那更是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马展示给庄文杰,让他仔细观摩一下。
恰好,这时舞台上一曲终了,有了空暇时间。
新马师曾再也按捺不住,对庄文杰说道:“不如我给庄少你来上一段,你也好帮我点评一二?”
庄文杰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就在原位处,新马师曾忍不住清唱道:“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呃?!”庄文杰一脸惊愕,傻傻地看着正在高唱的新马师曾,因为这几句全都是咬字清楚的歌词,并非戏文。
怎么会这样?
新马师曾怎么改唱流行歌了?
不要说庄文杰了,此刻周围其他观众也被新马师曾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搞得迷迷糊糊,全部一脸惊愕,不可思议地盯着新马师曾。
……
要知道---
在戏曲界向来都很鄙夷那些唱流行歌曲的,觉得那种唱歌的都是一些连唱念做打基本功都不会的下作艺人,戏曲与歌曲根本就是云泥之别,那些唱歌的歌星更是不入流,甚至连唱戏的衣角都不如。
尤其随着现在那些歌星在香港三岛的娱乐圈越来越吃香,唱传统粤曲京剧黄梅戏的伶人却越来越艰难,使得这种成见加深,最终导致传统艺人,与时髦明星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因此,在丽池大戏院你很少,或者说根本就听不到外面最为时髦的流行音乐,更别说让那些头牌名伶演唱这样的歌曲了。
可是现在---
大名鼎鼎的“慈善伶王”新马师曾却在清唱流行歌曲,那些低级的充满爱呀恨的歌词,张口就来。
“怎么回事儿?他疯了吗?”
“邓师傅是不是癔症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唱这种下作之音?”
听着周围众人对新马师曾的评头论足,作为新马师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