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出了强人行凶这等大事,大小管事太监但凡在宫中的都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掌班太监曹化淳,望着已被韩本用让人捆起来的那凶汉,才二十几岁的曹掌班脸上是阴晴不定。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凶汉拿着木棍大摇大摆通过东华门来到东宫门前行凶,他是怎么办到的?他又是想打杀谁?背后又是谁指使?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疑惑加在一块,令得这位内书堂出来的翘楚心头很是沉重。他担心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大阴谋。
“曹公公,贼人什么都不肯吐露。”
韩本用刚才一直在审问那凶汉,但凶汉却什么也不肯说。
曹化淳点了点头:“等王公公来了再说。”
尔后走到了正在拿布条塞鼻子的魏忠贤面前,“听说贼人是你擒住的?”
“是咧,是咧!”
二叔很是激动的把头直点,“曹掌班莫看老奴年纪大了,可老奴身子骨壮实着咧。”说着还作势挺了挺腰杆。
“好,咱家记着了,不会没了你功劳。”
曹化淳说完就又和韩本用走到一边商量起来,二叔不敢近前偷听,只憨憨的站在那,不时还跟人群中相识的伙者们打个招呼,自豪说上一句“是俺擒住的贼人咧。”
有常吃二叔酒肉的伙者们自是识趣的在边上叫好,不住的恭维,把个二叔听的是心花怒放,只觉刚才受的皮肉苦全是值得的。
校哥儿的乳母客妈妈也跟人过来看动静,见着自家情郎二叔如此威风,竟能把贼人给活擒了,客妈妈那心里自也是欢喜万分。
娘娘们倒是不曾出来,东李娘娘起径直去了乾清宫。出了这么大事,谁敢瞒着不报?
其余几位秉笔你看我,我看你,明着谁也没说什么,但各人心中此刻却都如惊涛骇浪般。
每个人脑海中都只有四个字——行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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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伴,我自问为太子以来为人谨慎,从不干涉朝堂,亦从不得罪人,却为何我这宫里接连有人来行刺,他们这是真的容不下我吗?”小爷听到消息后一直很震惊,也很恐慌。
“殿下仁慈至孝,哪会得罪什么人?殿下也万勿多想,贼人我已交老韩押至巡城御史处审问,待有了结果陛下定会给殿下做主的。”王安宽慰道。
小爷却没有因此而镇定下来,而是有些紧张的抓住王安的手道:“我听韩本用说,刺客是从东华门进来的,这便怪了,东华门戒备何等森严,刺客若无人接应是怎么放进来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往东宫路的?”
“殿下,此事过于蹊跷,看着似有内情,但老奴以为殿下万不可着慌,一切由着外面去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安意味深长。
“好,我听大伴的。”
小爷点了点头,重新坐了回去,想起一事忙又说道,“对了,大伴,那个贼人是咱宫里人擒住的,你要替我好好的赏他。”
“老奴知道了。”
王安欠了欠身,贼人是西李娘娘处的李进忠所擒他已听曹化淳说了,不想这个李进忠还有这等本事和忠心,从前倒是因他侄子的事对他有些苛刻,却是要好好犒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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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听了梁栋所说之事,万历足足怔了小半柱香时辰。
翊坤宫,贵妃娘娘听了内侍密奏之后,也是吓的身子一软,瘫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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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按规矩将贼人送到了巡皇城御史处审问。
巡皇城御史刘廷元是浙党中人,他都没审便以为这案子多半和贵妃娘娘有关。
因为,除了贵妃娘娘,刘廷元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派人到东宫行刺太子。
并且,那贼人被押过来后,一会儿装疯卖傻,一会儿面露惧色,说话更是颠三倒四,时而躲躲闪闪,这便愈发让刘廷元坚定事涉郑贵妃。
因浙党自四明相公开始就与贵妃娘娘关系紧密,尤其是眼下浙党还在和贵妃娘娘宠信的内侍魏良臣合办海事,所以这要是真的彻查下去难保不会搬石头砸浙党的脚,故而刘廷元根本不敢细审。
他草草问了几句就拟了份奏疏报了上去。
疏中说道犯人似患有疯病,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多半是民间疯人误入皇城。
但是,刘廷元也不敢把担子背在自个一个人身上,因此他又在奏疏后面多加了一句“臣观贼人面相似有狡猾,可着法司严审。”
这前后矛盾的奏疏递了上去没多久就迅速有了回音,一向不喜批问外朝奏疏的皇帝破天荒的在上面批了六个字——“着法司严审”。
案子迅速被转到刑部,刑部已数年没有堂官尚书,部务都由侍郎杨启明领。
杨启明是东林党人,东宫行刺这等大案落在他手上,自是格外重视,当即委派同是东林党人的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寀密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