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奴?
此地怎么会有倭奴!
洪太主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有见过倭奴,正蓝旗就有一个牛录收编了数十名从朝鲜逃过来的倭奴。
这些倭奴论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建州强多少,但倭兵身材矮小,动作敏捷,善使鸟枪,几人成队之后便能单扛十几个建州兵的围攻。并且十分悍勇,非到绝境,绝不言退。好比一群狼般,哪怕死伤惨重,也要咬的对手筋疲力尽。
洪太主记得他小时候,阿玛曾派二叔穆尔哈齐率众到朝鲜边境劫掠,结果朝鲜派了一支兵马前来抵御,这支朝鲜军中就有数百倭奴。
穆尔哈齐起初以为这些倭奴都是被明军打败的降人,现在更是被朝鲜人当炮灰使用,因而并没放在心中。岂料接战之后,这些倭奴竟比朝鲜兵更加能打,穆尔哈齐不防,一下就被倭奴冲乱阵脚,损失了三百多旗兵狼狈逃回。为此,还被奴尔哈赤斥责,剥去两个牛录以示惩罚。
鉴于倭奴能战,奴尔哈赤特意下令各旗今后若遇降倭,尽量以骑兵对敌,不可和这些降倭近战纠缠,以免徒增伤亡。
此后十年间,建州方面虽然仍断断续续侵入朝鲜边境抢掠,但都不敢深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朝鲜军中有降倭,且其地不利骑兵行动。
朝鲜方面因此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备虏须倭奴。
洪太主知道明朝当年收容了不少降倭,可这十几年来,辽东的明军很少使用降倭,倒是蒙古人那里和降倭打过几场。
现在,突然伏出一大批倭奴,费扬古还叫倭奴剌伤肩膀,这自然使得洪太主心悸万分。
倭奴的出现,不但让刚才处于下风的明军稳住阵脚,开始反击,也令建州方面伤亡惨重。
奴尔哈赤拨给洪太主和费扬古的是正白旗的精锐,足有两百六十人,现在已经不足一半。不过未得撤退命令,这些旗兵仍在咬牙支撑。
山下兵次郎已经三十岁,十八岁那年他跟着哥哥山下兵大郎来到了朝鲜。哥哥兵大郎被明军的炮火击中后,兵次郎成了明军的俘虏。
发给兵次郎的那把刀是铁场的废品,刀柄都没有,兵次郎自己找了个木头用布条绑在上面。
刀刃也不行,兵次郎在出发前找了块磨刀石磨了半天,才算把这把废刀磨得能杀人。
此时,这把废刀上满是血迹,木柄更是因为几次用力过猛而变得松动,刀身似随时都会突然飞离木柄。
兵次郎杀人时会记数,这是他哥哥的习惯,现在,他已经杀了三个蛮子,其中一个还好像是蛮子的队长,这让他很是激动,喉咙里发出不知名的狂呼声音。脸上、身上无一不被鲜血溅到,在他的前方,一个身材魁梧的蛮子正抱着脑袋在那哀号惨叫。
那蛮子真可怜,叫山本队长用刀砍掉了半边头颅。不过可惜的是,山本队长的刀也因此不能再使用。
战斗还在继续,厮杀也还在继续,兵次郎已经很兴奋,他冲到一个受伤倒地还没死的蛮子面前,扬起刀从对方的腰身砍了下去。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蛮子的身子活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
降倭们竭力表现着自己的勇敢,他们疯狂砍杀那些受伤未死的建州兵,根本不听对方的求饶。他们也听不懂。
建州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降倭们则一个接一个的冲上去,哪怕前面的同伴刚刚尸首分离。
“八阿哥,快走!”
费扬古虽然重伤,但意识仍然清醒,知道眼前局面已经无法挽回,明军得了援手,士气复昂,当务之急他们必须马上脱离和明军的接触,乘此地情形还没有传出去赶紧回建州。
要不然,一旦明朝封锁入边关卡,他们就插翅难逃了。毕竟,他们已经深入明朝境内两百余里地。
“走!”
洪太主没有任何迟疑,就下令后撤,几个亲兵戈什哈护着他迅速往后方奔。费扬古受伤,无法指挥,接替他指挥的是佐领硕色。
硕色是女真望族赫舍里家的,他本是哈达部人,精通满蒙文字,深得奴尔哈赤信重。
硕色接替费扬古指挥旗兵断后,挡住明军和降倭的攻击,却不幸被一个子矮小的降倭突然从后面抱住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时,脖子上面赫然开了一道锋利的刀口,鲜血在他的脖间如喷泉般喷涌。
硕色咽气时,脑中想的是他八岁的儿子索尼。
硕色之死,令得垫后的建州兵无人指挥,在明军和降倭的压迫下,抵挡了一阵便崩溃散去。旗兵们谁也不愿意落在后面,一个个紧随八阿哥的身影而去。但都想跟八阿哥跑,结果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撵上来的降倭砍倒在地。
建州兵的逃跑让长胜堡的驻军和降倭们汇合到了一起,明军有些发懵,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降倭是什么人。
一些拿铳的士兵将火铳对着降倭们,神情十分警惕。降倭那边,因为害怕被明军误伤,也不得不放慢追击脚步。
胡三炮当年打过倭军,自是听过倭话,想过那个到长胜堡的小副使似乎征调了长宁铁场的一批降倭,是不是就是这些?
正想着呢,一道宏亮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钦差副使、两殿舍人魏大人到!”声音由远及近,一道又一道,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众人目光中,一身绿袍的魏良臣操纵跨下座骑,于百人中穿剌而来。身后,两飞鱼服锦衣卫将他映衬的无比高大。
“胡将军莫要愣着,那是我的卫队,请将军与我卫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