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大清。
我,为大清。
杨镐的这个表字取得实在是骨胳精奇,让良臣欲仙欲死。
“怎么,大清这个字不好?”杨镐见魏良臣怔怔站在那里,以为这小家伙不喜欢这个表字。
事实上,良臣真不喜欢这个表字。
起什么不好,起个什么“大清”啊!
我,魏良臣,拼死拼活就为了弄死“大清”,老大人你倒好,直接就让我成“大清”了。
难道是冥冥中的巧合。
“大清”,说起来,倒也是成在杨镐手中的。
萨尔浒,你杨大胆,玩脱了,才有了后来的“大清”。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长者赐不敢辞,况这长者还是顶头上司。于是,良臣反应过来,再次露出欢喜的模样。
“好,大清好,大人给下官取的这个表字,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下官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良臣编不下去了,连吟诗一首的心情都没有。
好在,杨镐也有话要说,他故作不乐意道:“往后在老夫面前,不要什么下官不下官的,老夫不喜这套。”
这个好。
良臣也不愿意人前人后下官不下官的,只是,不这样称呼,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呢。“卑职”比起“下官”来更不中他意。
正为难时,蒋方印及时上前,抛了一根橄榄枝给了良臣,他笑着说道:“舍人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只有师长才能取表字么?”
“嗯?是是。”
良臣一点就通,同时也觉今儿这事怎么横着看,竖着看,都像是杨镐早早设的局,就等他魏小舍人来投呢。结合蒋方印一路对自己的态度,他越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真是个香窝窝。
只是,这香从何处来呢?
估计是误会了。
良臣猜测杨镐可能以为自己和郑家有什么关系,这才对自己示好,毕竟他被罢官十年,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起复。若是贵妃娘娘那里能够帮他在皇帝面前多说好话,自己再努力一点,这个机会才能变实。而他魏良臣,无疑是向贵妃娘娘示好的一条路子。
说一千道一万,杨镐现在这个督办钱粮欠款事的钦差不过是临时差遣,事情办完,若无正缺实印等着他,多半还是要归乡去的。但要能接任辽东巡抚,那性质就不同了。
然而,事实上魏良臣和郑家并没有什么瓜葛,如果一定要说有,也不过是陪着小国舅郑国泰逛了次窑子——还是未遂的。
天知道郑国泰是怎么想的,竟把他那张白卷给快递回京了。也不知道万历和郑贵妃是吃错了什么药,还兴冲冲的派太监来带他进京。
一个毛才长全的小国舅外加一对有些神经错乱的夫妻,导致了今日良臣成了别人眼中的香窝窝。
杨镐就是这个别人。
想通这个关节,良臣心态便稍稍调整了下,眼下不是他可怜巴巴的指着杨镐发达,而是各取所需了。
杨镐想通过对他示好和郑家搭上线,他就顺水推舟借杨镐的势。飞虎军和降倭的安置,说不得就着落在这位钦差正使身上了。杨镐不是准备打炒花部落么,正好可以利用。
至于这种误会,以后最好来个十打八打。良臣是不嫌多的,他的人生哲理不就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么。
现在离萨尔浒还有十年,良臣不是有洁癖的人,他连五个铜板的姐儿都有兴趣一探洞穴,自是不介意杨镐日后的那桩大过,因而很痛快的向杨镐再次行礼,口称:“学生见过老师!”
“啊,哈,大清快快免礼!”杨镐心花怒放,蒋方印也是暗舒一口长气,这小舍人终是落在了大人手上。
正规的拜师礼,双方都没兴趣去弄,醉翁之意不在酒,各自心里有数就行。
杨镐高兴的将魏良臣拉到椅子上坐下,尔后想到什么,随口吩咐蒋方印:“大庆,你去找个画师来。”
一听蒋举人的表字竟然是大庆,良臣又不淡定了,寻思莫不成这大庆也是杨镐起的不成。
“大人找画师是?”蒋方印有点糊涂。
“光海君托郑仁弘非要求我一幅画,说是打算在汉城南郊建宣武祠,要将我这画像供奉在其中…唉,光海君这也真是小题大做,老夫当年在朝鲜不过是尽忠职守而矣,何劳他惦记至今呢。”
杨镐说的随意,可言语之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一国之主大老远派人来跟他求画,还要供奉在国庙之中,这待遇,真是把他杨镐当神一样拜了。
魏良臣能够理解朝鲜方面的心情,实事求是讲,杨镐对朝鲜是有再造之恩的。而且这种事情也发生在了他身上,曹家岭村民修的那座生祠和朝鲜人的宣武祠乃异曲同工之效啊。
当然,和杨镐比,良臣这是小巫见大巫了。他那破生祠哪能跟人家朝鲜的宣武祠比呢。
规格,差的不是一丁半点,而是差了一根火条腿。
“我这哪有现成画像,又不好叫郑仁弘白跑一趟,索性就叫人现画一幅吧。”杨镐倒真是随性的人。
“难得光海君还记着大人,”蒋方印很是识趣,一脸动容道:“想当年大人罢官回国时,朝鲜上至国王,下至平民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士民男女重髫戴白,牵衣拦道,一送再送,直出郊外。那场面,我现在想起,都感慨万分呢。”
闻言,往日之事自是浮上杨镐心头,饶是十年过去,他心里亦难免有所感触。
“我还记得,当时有朝鲜百姓不愿大人归国,拦在大人轿前,怎么也不让走,不得已,大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