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回乡的,不凑巧的撞到了一起。
事情有些尴尬。
大舅子吴德正肯定要比假姑爷魏公公更要尴尬。
可能也是头次遇上这种事,在县里做了十多年书办的吴德正一脸懵呆状,他得好好挼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魏公公这头,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尴尬之余却觉这事十分的有趣。
比之恶作剧还有意思。
当然,对于这种乌龙,魏公公本心是不希望发生的。
毕竟,他老人家身为大明朝体制内的公务员,担着皇差受命出外,可谓是上承天命,下应民意,一举一动都不能马虎,哪能随随便便闹乌龙。
传出去,不知情的还道他魏公公强抢民女呢。
落实了这名声,往后还怎么混?
所以,在和吴德正大眼看小眼数呼吸后,本心善良宽厚的魏公公在偷偷狞笑之后,决定澄清这件事,因为这个乌龙对于吴家的影响不好,尤其是对正待在闺房中,等着花轿来接的秀芝姑娘更是不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吴德正这人不地道,但念在死去的吴夫子份上,魏公公也不想与他多计较。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把事做绝。岂料正要开口澄清时,一大帮吴家的亲戚却向他蜂涌而来,却是来讨喜钱的。
这是乡俗,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跟新郎官要个喜钱,不多,一个铜子足矣,仅仅是热闹一下。
魏公公队伍中的那些锣鼓吹手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见一大帮人跑来向魏公公贺喜,便把个锣鼓敲的震天响,吹唢呐的也是格外带劲。
这边一吹一敲,对面吴家请的乐手们自然而然也卖起力气来。主家花了钱的,热闹就得在这个节骨眼。按规矩,这会双方的乐队就得拼命吹,声音越大越好,越热闹越好。吹得主家高兴了,回头都有红包收。
双方乐队这么一起哄,场面那真是无比热闹,充斥在耳畔的尽是喜乐声,把人说话的声都给盖了下去。
倒是有村民看着觉得不对劲,来人明明是魏家老二,怎么成了吴家的新姑爷了?
奈何,乐队声音太大,吴家亲戚跑过去的又快,发现不对的村民们拦都拦不住。
吴家这帮亲戚大半没见过新姑爷长什么样,加上吴德正早早的在前面迎上去了,又见一帮孩子围着叫嚷,直以为来的就是新姑爷。
也不能怪他们认错人,谁个又能知道早赶不赶的,有个衣锦还乡的太监冒出来呢。
“新姑爷,恭喜恭喜!”
“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
“……”
一帮子吴家亲戚喜笑颜开的围着魏良臣,里三层外三层的,良臣耳畔充斥的尽是吉利话。可以说,他两世为人,听过的最多吉利话也就是现在了。
“啊…那个…”
良臣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不然乌龙会越来越大。可张嘴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没法解释,因为讨喜钱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容不得他说话。
“新姑爷,讨喜喽!”
吴家亲戚大人小孩一致起哄,那架势良臣不给钱是万万休想走的。
见状,良臣知道不给不行了,便从兜里摸出钱袋,随手抓了一把碎银子就挨个散发了。他倒不是冒充新姑爷,而是指着这帮讨喜钱的赶紧散开,好让他脱身。
这举动把讨喜钱的吴家亲戚惊呆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出手就是阔绰。
一大帮子人愣是没往别处想。
“不是,不是他!”
吴德正眼都看红了,尤其是当看到魏良臣竟然拿银子发喜钱,那真是急的脸都绿了。跺脚大叫,可耳畔除了敲锣打鼓声就是亲朋讨喜钱的声音,没几个人听见他声音的。
一把碎银子散完,良臣终是从人群中挤出来。
也不是挤出来,而是吴家亲戚放他出来。
这算是过了第一关,等回到吴家敲门还有第二关呢。
冲出人群,就见吴德正用一双发绿又发红的眼睛在瞪他。
举手之劳而矣!
良臣腼腆一笑,正了脸色,准备和吴德正交涉此事,村里传来他爹的声音。
“老二,真是你回来咧!”
魏进德是从地里直接过来的,一路小跑,把给他报讯的村民都给摞在后头了。
“爹!”
见是老爹来了,良臣也顾不得吴德正这头了,高兴的冲上前去扶住了他爹。
魏进德样子变怎么变,比之良臣走时还精神许多。他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二儿子了,又激动又高兴,握着儿子的手满脸堆笑:“他们说你当老公了?”
“哎,爹,孩儿当老公咧!”
良臣大声应了一声,心里却不是滋味,这老爹有点没心没肺啊,哪有听儿子当太监这么开心的呢。
不过,乡风如此,再者,老爹也不是就他一个儿子,能理解。毕竟,于穷人而言,当上太监可真是一条可以改变自家命运,也能改变宗族命运的好事。
“什么老公?”
吴家那帮人听着不对劲了,一个个面面相窥,新姑爷不是县里的潘小郎君么,昨成了这个村的,还成老公了?
“大郎,昨回事?”一个亲戚连忙问吴德正。
“错了!”吴德正一脸发苦,“这人是村里的魏老二,不是潘郎君!”
“啊!”
吴家众亲戚瞬间都懵了。
“老二,他们昨回事咧?”魏进德正欢喜着,发现吴家人都在看自家儿子,不由一愣。
“爹,是他们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