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点心再分配,道理浅俗易懂。
陈公公是知识分子,他绝对听得懂。
最关键的是,魏公公说话间很是随意的往自己面前划拉了块点心,又往陈公公那划拉了一块。
和这个动作配合的是那句“剩下的归皇爷”。
于是,陈公公情不自禁的就露出那么一霎那的灿烂笑容。
这是会心一笑。
皇爷的不就是咱们的么?
宫中不成文的规矩,外放的矿监税使捞来的钱可不但但都是孝敬给皇爷的,矿监税使都有份,二十四衙门大小管事也是人人沾边,更不提那司礼大佬们所占的份子了。
通常而言,是对半开。
即孝敬宫里十万两,地方截流的就至少也有十万两。一些油水足的地区,甚至能达到四六,三七,由此也引得外朝骂声不断。
可皇爷不在乎,因为,家奴们好歹给他老人家孝敬一些,但要是落在外朝手里,那却是分文没有的。
凡事都得花钱,收钱这种事也得花钱。
不花钱,哪来的人替你收呢。
那矿监税使出京时皇爷不过就给了个名份,既无办公费用,又无办公人手,更无办公场地,一个个可都是“三无”人员,可谓创业艰难,没点优惠政策,这局面如何能打得开呢。
因此,只要内库实打实的见着银子,皇爷对矿监税使怎么办事不问,私下截流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算是变相鼓励诸太监踊跃为君分忧了,往大了说,当今皇爷乃千古放权第一人。
往小了说,没点甜头,那矿监税使能这般出力?
要知道,这矿监税使可是担着万分风险的差事,动辄就会掉脑袋的。
万历一朝,“阵亡”的矿监税使可是历代殉国公公人数之和,由此可见,这风险有多大。
魏公公这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明白无误的告诉陈福,将来海事这块大点心里,有他魏公公一份,也有南都内守备厅诸位公公的一份。
海事之利,可是大利!
莫说一份,便是一小份,都能让人眼红得无以复加。
这不能说是贿赂,而是晚辈对前辈的孝心。
用民间话讲,有钱大家分,岂不美哉!
共同富裕,一直是魏公公展望未来的原则。
先富带动后富,也是他老人家秉持的手段。
不管有鸟还是没鸟,能飞的就是好鸟。
吃独食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因此,魏公公需要盟友。
南都内守备厅无疑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
……..
孺子可教。
陈福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这个魏良臣虽然年轻,虽然胆大妄为,但还是懂分寸,是有眼力的人,难怪皇爷会信重他,把出海这么大的事交给他来办。
如果真如魏良臣所言,把这海事大利做得再大再多些,那从中能分杯羹的就多了去了。
东南这半壁江山,谁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不是南都那帮勋臣,也不是东南诸省的督抚,更不是那豪强士绅,而是他南都内守备厅!
凭什么有鸟的吃肉,没鸟的连汤都喝不得呢。
魏良臣提出做大重新分配点心的理念,很是合陈福的心思,也合这次刘公公的嘱咐。
要知道他陈公公大老远过来,可不单单是替刘公公传几句话,替应天巡抚曹时聘吓唬人的,而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便如刘公公临行前所说——“皇爷要办的事,咱们这些人可不能拦着。办事的人,咱们也不能见他办不了事,不然,皇爷会不高兴。”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人与人之间,有了共同话题,便能为同志。
舱中无外人,陈公公上道,魏公公也不必虚伪,哈哈一笑,坦言道:“陈公公,若要将海事这块点心做大,实不相瞒,内守备厅的招牌可比咱这提督海事衙门要硬正咧。”
“就怕刘公公不肯啊,这事可是与民争利,要担不少骂名的,弄的不好,咱内守备厅就里外不是人喽。”陈福这话半真半假。
“咱内廷中人只知有皇爷,不知别人。”魏公公一脸郑重,“皇爷担了二十年与民争利骂名,难道咱等还怕叫人骂么?咱以为,只有全心全意为皇爷办差,一心一意为皇爷谋利,才是咱的本份。至于外面人说什么,咱都可以不理会。”
“在理,在理。”
陈福点了点头,魏良臣这话说的不糙,他们这些做太监的生死荣辱只在皇爷一言,外面说的再凶再狠,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想那倒台了的辽东大珰高淮,都敢带私兵入京,外朝人人言他图谋不轨,意图造反,可只要皇爷不信,外朝说的再狠又能如何呢。
“后生可畏!”
陈福很是欣赏的看了魏良臣一眼,这年轻人眼光独到,看透了事物本质啊。
“后生再可畏,也得前辈帮衬着才行……海事得守备公公拿总才行。”魏公公内心无比希望将特区大计和内守备厅绑在一块,皇帝的虎皮是能吓唬人,但有些事情,不是光吓唬就能行的,还得有实质的威胁。
东南这半壁江山,又有哪家的挖掘机比内守备厅强呢。
“咱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齐心才是力量,只要内守备厅愿意帮衬咱开海,咱相信,这出海大计一定能办成!”魏公公神情略显激动。
“东南沿海各卫所,咱内守备厅说话还是管用的。不过这事咱家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