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平日养着你们,今日便是用着你们的时候!”
蒋国筌黑着脸,看着身边一众惊慌的部下和家丁们。一众部下和家丁叫千户大人看的人人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愿为千户大人效死。
蒋国筌深吸一口气,命王镇抚速派人到卫里报讯,同时也到离他们最近的后千户所(穿山)所报讯,请卫里和后千户所马上派兵援救。
王镇抚正准备派人去时,却为难道:“大人,如何说…敌情?”
“敌情?”
蒋国筌也是一愣,进攻平倭港的是吴淞水营,对方和他中左所都是大明官兵,这敌情如何个报法?
总不能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吧!
“只说我中左所叫海寇侵袭,让他们赶紧来救便是!”
蒋国筌说完,即命家丁和军官立时去召集所有人上炮台,严防吴淞卫上岸。
中左千户所按花名册有官兵1100余人,可实际只有兵丁六百余,有两百多和民夫正在海上装货,现岸上连同蒋国筌的亲兵加一块也不到四百人。
但见港内吴淞卫大小船只四十余艘来看,对方必是倾巢而出,只怕来袭官兵不下两三千人,因而蒋国筌就是下令死守炮台,其实也守不住。
之所以不肯跑,却是因为祸是他惹出来的,倘若就这么一跑了之,上面追究起来,且不论和吴淞卫的官兵怎么打,他这千户是铁定掉脑袋的。
因而,蒋国筌根本跑不得,他若想不死,只能死守待援,期盼左近千户所能及时出兵援助。
这样,就算事后还是免不了要被上面问罪,但至少不会掉脑袋,毕竟,他蒋国筌没丢弃驻所和部下。
吴淞卫乃是外兵,定海卫上下一家,有天大的过错,自家人都好说,况蒋国筌相信那些海商们不会眼睁睁的看他死。
真这样做了,各卫所看在眼里,寒了心,以后还有谁愿意替海商们卖命呢。别看那些海商一个个财大气粗,手能通天,可真要卫所不和他们一条心,给他们暗地使绊子,这些海商也不见得轻易就能把事平了。
有这么个后路和依仗,蒋国筌自是不肯一走了之。
然而,蒋国筌的命令下的太晚了,等他手下军官将人召集起来赶到炮台时,海面上吴淞卫早有几十艘小船载着官兵准备登陆了。
这是实兵实战,也是公公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海陆两栖战斗,公公肯定要近距离观战。
于是他下令座舰向港内靠近,站在船头拿着千里镜聚精会神的观看,并不时要阮大铖和参谋司的军官们做记录。
阮大铖一万个不乐意,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学那好拍马屁的李炎昭般,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毛笔。
魏公公不时点头,从指挥到部署,陆军两个营完全按照上次镇江演习的部署行事,且配合更到位,看来,上次演习之后命军官和参谋司做的总结还是很有效果的。
陆军用于登陆作战的两个营一是魏公公的亲卫营,一是由水营官兵抽调组成的陆战营。
这两个营可谓是水陆两栖部队,也是公公决意扩充陆军师团的骨干力量。二营现合有兵力1100余力,配有火铳600余杆,大杆子铳12杆。此次登陆作战,若非用于登陆的小船无法载太多重量,可用于散子发射的虎蹲炮肯定是要带上几门的。毕竟虎蹲炮在实战中所起的杀伤效果要比大炮强的多。
陆军将士十分奋勇,各船的带队军官不住打着旗号,喊着口令,官兵们奋力划水,几十条小船整齐一致的向着陆地驶去。
“开炮,快开炮!”
眼见吴淞卫的人马就要上岸,蒋国筌急的拿鞭子抽打正在手忙脚乱装填药子的炮手们,结果他这样一搞,炮手更是紧张,好不容易才把药子和炮弹装好。
“快打啊!”
终于一门炮响了起来,一颗实心铁弹从炮膛呼啸而出,向着海面砸去。
却是落在海中,只溅起一道水柱来。
其余几门炮也响了起来,可是效果都差强人意,没有一颗炮弹击中敌船的。
中左所炮台是嘉靖年间抗倭用的,后来倭寇占领此地后把炮台给拆毁了,倭乱平定后,定海卫又在此处重新设立炮台,配有大炮六门,最远的射程达三里多地。
可这炮台是为了炮击攻入港内的倭寇船只而配,根本无法用于近射,若调整炮口费时费力,因而对正在登陆的吴淞卫官兵构成的威胁很小。
蒋国筌焦虑不安,却是拿不出对策。
炮击中,吴淞卫登陆的船只已经驶近岸边。
“忠诚!”
大岛由加利依旧是第一个从船上站起,跳下齐膝深海水中的军官,他的佩刀也永远是笔直向前。
魏公公曾于左右言称,大岛此人虽是归化倭人,但却是可塑之材,假以时日,必为大明一员虎将。
因魏公公对皇军有严令,即军官必身先士卒,只许“跟我来”,不许“给我上”,因而靠近岸边后,军官们纷纷跳船,紧接着士兵一个接一个跳下,不顾冰冷的海水,将手中的火铳稍稍举高,向着岸上冲去。
蒋国筌见状,只得带领亲信家丁押着那些卫所兵向海边冲去,希望能够将这些登陆的吴淞卫兵马击退。
然而看着已经登陆,约摸有上千人的吴淞卫兵马铺天盖地杀将过来,中左所兵马的反击意识明显低弱。
蒋国筌也知道这些兵不堪用,寄希望于自己养出来的家丁,拔刀喝喊一杀往前冲了过去,意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