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守备太监刘朝用为免事态扩大,官军内讧落得笑柄,故而特派监丞陈福代他老人家出面调停此事。
“咱家此来,是为解决问题,而不是胡纠蛮缠来的。请陈公公回禀刘公公,便说小子心中有数,万不会叫刘公公难做。”
出于对单位前辈的尊重,魏公公同意和南都方面再次举行谈判。
这也是公公给南都勋臣们的最后机会。
这帮家伙再不乖乖赔钱,他魏公公就要给他们好好上一堂课,讲一讲人身意外保险是个什么东西了。
会谈地点就定在上坊桥上,时间为二十三日午时一刻。
魏国公肯定不会屈尊和那魏阉谈判,但此事又是由南都勋贵们“集体讨阉”引起,因此肯定要有勋臣出面。
要不然,你正主不出面算怎么回事?
大家伙吃饱了撑的要给你摆平这麻烦?
可是因诚意伯刘荩臣被扣的事,众家勋贵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再去犯险。而前番一直叫嚷调兵要人的安远侯柳祚昌等人则是大门紧闭,既不拿钱赎回府上家兵家将,也不帮着出谋划策,对此事不闻不问,俨然就是局外人了。
无奈之下,还是隆平侯张国彦、忻城伯赵世新二人去了。不过二人虽不情愿,但风险其实是没有的。
因为他们不是羊入虎口到魏阉的地盘,有三大营官兵在,还有南京兵部尚书和内守备的协调作保,那魏阉又岂会真的起了熊心豹子胆再放肆呢。
扮演“主持人”这个角色的还是应天知府潘斌隆,没办法,谁让事情出在他地盘上呢。
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没有出面,倒是派了侍郎崔志佳和潘斌隆一起。
这崔志佳是隆庆四年的进士,做过中书舍人、吏部主事,右通政,如今做这南京兵部侍郎,却是属退居“二线”,随时便要致仕的了。
不过和潘斌隆是赶鸭子上架,不去也得去不同,崔侍郎倒是对参与此事颇有兴趣,与人言太监和勋贵掐起架来,倒也是国朝两百余年头桩稀罕事,老夫这马上就要回乡入土的人了,如此稀罕事不好生看看,岂不遗憾。
赶情,这位崔侍郎硬是来看热闹的。
……
二十三日一大早,应天知府潘斌隆就坐着轿子到上坊门了。
上坊门的守卫已经由南城兵马司的人换成了巡捕营的兵,换下来的兵马司官差连同应天府的差役们都给派去维持秩序了。
会场已作了部署,地点就在桥上。
兵部侍郎崔志佳是第二个到的,到了之后便叫人给他搬了个椅子,一边赏着秦淮河的风光,一边不住朝对面的魏阉兵马营地看去,眼神之中很是热切啊。
这位侍郎大人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内守备左监丞陈福公公来的也不迟,到地之后见正主们没到,便笑着和潘知府寒喧起来。
只二人哪有什么话可说,尴说了几句,陈公公便寻了个由头自顾自的闲逛起来。
上坊门这一带肯定是封桥封路了,可四周围观的百姓却多的很,一个个都是好奇来看热闹的。
兵马司的人曾驱赶过,但没什么效果,那在前头围观的多是些油皮条子,和兵马司的人常打交道,平日孝敬也不少,人家又不是作奸犯科,单纯看看热闹,兵马司的人又怎好拳脚相加硬赶人。
这赶不走人,那人便自然而然就越来越多了。多到秦淮河两岸栽的那些杨柳树上都爬满了不少人。
等到隆平侯爷和忻城伯爷到的时候,这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岸上有,水里也有!
秦淮河上停着不少船,大的小的,连渔船都有。内中更有不少画舫,估摸着连那秦淮河的名妓头牌们都来瞧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来了。
都不用定睛瞧,随便扫一眼,就能瞅见不少漂亮姐儿坐在窗户边一边拿帕捂嘴,一边和身边人打弄逗笑呢。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忻城伯赵世新大怒,如此至关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变成庙会呢!
他马上把应天知府潘斌隆叫来,让后者立即派人把周围百姓撵走。
潘斌隆一脸为难道:“伯爷,这人太多了,魏阉又马上要到,这会去赶人怕是来不及了?”
“算了,老赵,正事要紧,和百姓置什么气,由他们去吧。”
张国彦知潘知府说的不假,百姓这么多,强行驱赶,万一有个践踏落水什么的,那影响更坏。
赵世新也知这会做不得这事,闷声道:“快午时了,魏阉为何还不到?”说完,朝上坊桥上看去,仍是空无一人,不由感到那魏阉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些。
“不差这会,他若不来,错就不在我们了。”
张国彦拉着赵世新走到应天府备好的座椅上,当下就有仆人递上热茶。一心看热闹的崔侍郎见着正主来了,也收敛神色,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看着好像他崔侍郎深为此事焦虑般。
崔侍郎是代潘尚书而来,张、赵二位爵爷自是和侍郎交谈起来,言语间肯定是他们都无辜,今日之事皆那魏阉贪婪成性,强抢勋臣产业所起云云。
崔侍郎听的不住点头,一脸感同深受样。
“若非魏国公执意息事宁人,我等又岂会和他魏阉谈,照我看啊…”赵世新正说着,就见围观百姓一阵骚动,维护秩序的官兵们也纷纷转身。
“来了,来了!”
众人一起朝桥上看去,发现一直在桥对岸没有露面的魏阉兵马突然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