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依县里最多的就是青楼楚馆,之前进县城是为了去居民区,所以没有走繁华的街道。
此刻朝卿柳坊走,才会发现这泰依县的夜里比白日更喧嚣繁华,处处明灯错落,灯火阑珊处皆传来娇羞笑骂,吟哦婉转的女声,声声似喵叫、莺啼,叫人听得面红耳赤、心痒难耐。
彭小山驾着牛车也不老实,探头探脑的看着两边倚门卖笑拉客的女子,嘴角的哈喇子逗得那些女子哈哈大笑。
这一条条花街,一栋栋花楼,就是泰依县的特色。
大万山的山匪太多,历朝历代剿匪都剿不灭他们,前朝一个知县,干脆将这泰依县改成了销金窟,妓院林立、赌场兴隆、烟馆不抓。
这样,反倒能帮朝廷将这些山匪自古打劫的金山银山挖出来,省得朝廷花银子来剿匪。
当朝也沿袭了前朝的管理方法来治理泰依县,不管身份来历,就算你是山匪、杀人犯、朝廷逃犯,皆可进泰依县。
进县不查路引户籍,有钱就能住店、有钱就是泰依县的良民。
只要在泰依县内不犯事儿,泰依县的衙役就不会抓人,一旦犯事儿,泰依县永不接待,谁接待,谁关店滚犊子。
这些年下来,倒是养成了默契,别管在山里是怎样的混世大魔王,到了泰依县都乖乖的,赚钱都是为了逍遥,不能来销金窟玩,在家里抱着金山银山不能睡、不能吃、还有个什么意思。
柳茹月以前也没有来过这里,还是听镖师说的,这里是犯罪者的天堂,但不是穷人能呆的地方。
这也是刘保他们就算平时也干些抢劫的勾当,也不敢常来泰依县玩的原因。
卿柳坊三个字,被一簇簇绢花围在中间,看起来倒是让素净的名字多了一丝红尘味道。
“到了。”
牛车被带到后院,彭小山停好牛车,柳茹月跟在他身后,进了楼。
青楼里不缺女子,一身布衣的柳茹月进到这里,因她垂头佝偻着背,看上去像干粗活的老妈子似得,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她。
两人上了楼,彭小山贴在一门上听了下动静,似是担心坏了大哥的好事。
“刘哥,我们到了。”
“进来吧。”
大门被推开,柳茹月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刘保怀里搂着一个紫色纱衣滑落到腰处的女子,享受的听着对面女子抚琴。
刘保看了柳茹月一眼,拍了拍紫衣女子的后背,“你去伺候我兄弟去。”
“爷,那柔柔下去咯。”紫衣女子在他怀里撒了个娇,刘保在她嘴角香了一个,她才心满意足起身扑向柳茹月身旁早已经猴急难耐的彭小山。
“谢谢刘哥。”彭小山抱着柔柔就冲出了厢房。
“莺歌,这就是十娘。”
莺歌停下拨动琴弦的动作,音乐戛然而止,颔首看向柳茹月,笑意盈盈看不出真实情绪的问道,“听说,你是从应天府集芳斋逃出来的?”
柳茹月自信回答,“是。”
“巧了,我当年还在江南的时候,最爱用的就是集芳斋的胭脂水粉了,我记得上前年出来的有一款粉红的口脂是用冬日红梅做的,叫什么来着?”莺歌轻皱眉头,期盼的看向柳茹月,叫谁看了能狠心拒绝她的求问呢。
刘保状似不经意的笑睨着柳茹月,就等着她出错一般。
这个问题当真刁钻,一知半解的人定然是会答错的。
然而柳茹月当初敢装集芳斋的人,自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她恰好是知道的这一款口脂的,“这一款咏梅口脂,共有四个颜色,且有四个名,疏影、水清浅、暗香、月黄昏,出自山园小梅咏梅一诗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刘保眼神一晃,看向莺歌。
莺歌娇笑一声,“那十娘当初可参与了咏梅的制作?可知晓主要用料?”
当然没参与啊,柳茹月自信一笑,“当然参与了,我会做,这一款咏梅口脂的材料皆是选用上等的红梅、朱砂梅、洒金梅、玉蝶梅做成的,月黄昏最为特殊,除了黄香梅还加入了腊梅调色,整体颜色偏橘红,像落日余晖,所以才叫月黄昏。”
“这一款咏梅系列的口脂颜色是我最爱的了,可惜这两年我托人去集芳斋买,却买不着了,说是不做了,十娘可知是何原因?”莺歌的声音听上去当真清脆,问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刁钻。
柳茹月看了左右,惊恐的捂着嘴,只顾着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保重重的放下酒杯,拧紧了眉头,前头都回答的好好的,这是答不了露馅儿了?
莺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肥臀妙曼扭动着扑入刘保怀里,“我问完了,她的的确确是集芳斋的制香师傅,恭喜刘爷,将来你要财源滚滚发大财了,有了钱,可别忘了帮莺歌赎身哦。”
“那是自然,可是为什么最后一个问题,她不答,你却信了?”刘保当然是相信莺歌不会帮十娘的,两人根本就不认识,但求知欲让他问了出来。
莺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宫闱秘闻,当年陛下最疼爱的梅妃没了,所以京城附近的梅花树全被连根拔除了,没了梅花儿,集芳斋还怎么做咏梅口脂呢?就算有梅花,也不敢做呀,谁敢触皇帝的霉头。”
刘保顿时紧闭上了嘴,作为普通的小混混,他对皇权还是畏惧的,也明白为什么柳十娘刚才一脸的讳莫如深。
“这些话咱们私下里说说,不说出去就生命无碍,不影响刘爷赚银子。”莺歌伸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