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陵城是整个南荒大地的中心,八十一横八十一纵共一百六十二条御道如经纬之线将神都分割成棋盘一般,暗含九五天数。
但此棋盘,唯有神王可为棋手,此外城内众生皆是棋子,包括真神。
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甚至每一片砖瓦,都比陈勾所见过的任何城池雄浑厚重。
陈勾进城后,便住在了城东的郦氏府邸。
炎神族部族林立,光是四品以上的上族加起来就有近百,五品到九品的合计着两个懒洋洋的童子,身上的道袍都已洗得发白。
一个在温暖的阳光下脑袋向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一个抬头望天,瞪着太阳,由于忍受不了强光,眼睛都眯得只剩一条缝了,但始终倔强的瞪着,好像与太阳有血海深仇。
蓦然,前方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与车轮滚动之声。
两个道童怵然惊醒,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凝目望去,只见两个气息莫名的骑士伴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广场上。
一只手掀开帘子,从车厢内走下一个戴着古怪青铜面具的男子,站在马车旁伸手,将另一名婀娜动人的美丽女子迎下。
然后,二人携手向前走来……
虽然马车看起来不怎么样,气质倒是不俗,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两个道童一念及此,急忙迎上去,笑道:“敢问两位居士来本观,求道还是祈福?”
陈勾微微一笑,抬手指天:“既不求道,也不求福,我来求云。”
求云?
两个道童愕然抬头望去,圣母观上方一百多丈的虚空,一片金色光云漂浮,风吹不动,雨落不散。
当年,圣母观上方的这片金云,最大的时候曾笼罩整个东城上空,如今却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块,仅仅能覆盖圣母观的主殿上空。
从金云中散发出的金光,除了圣母观的范围,也会迅速暗淡消失。
一股衰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个道童面色一变,肃然回道:“金云为本观祖师所留祥瑞,不可能送予外人,恐怕要让居士失望了。”
“烦请去通禀你家观主,能与不能等我家少主见了他之后自有定论。”
虔来沉声说道,临了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价钱好商量。”
“好吧,你们稍等。”
两道童无奈,只得留下一人招待,另一人转身走进道观去通知观主。
事实上,现在的圣母观总共只剩下一个观主,三个弟子和八个道童及随从。
道童走到主殿的时候,自称光灵圣母的观主正在语重心长地教育座下三大弟子。
“余藏,不是为师说你,我们圣母观数千年前也是道门南荒第一道统,而今虽不复往昔,但也要坚守气节……你怎么能为了区区五块上品遗玉,就去白马楼,还给我整了个鸭王的称号回来?”
“师父,我想大师兄虽然身体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内心肯定是拒绝的,毕竟咱们连道观的修缮费都拿不出来了……”
“闭嘴!我还没说你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圣母雕像的头发截短了一截,但遗玉用了?别想狡辩,为师我可是亲眼所见!”
“那师父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二师姐呢?”
“我……”
“师父你是理屈词穷了吗?”
三弟子是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女童,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女观主无语,直接转移话题,把师父的威严拿出来,义正辞严地呵斥道:“总之你们三个记住,我们圣母观一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纵然再落魄,也绝不做令祖师蒙羞的事,更不能当败家子!”
这时,前来童子的童子快步跑进来,远远就喊道:“观主,门外有几名居士说要求咱们圣母观上空的金云,还说价钱好商量。”
价钱好商量?!
女观主表情一凝,旋即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怎么说的?”
童子不假思索,一脸正气的回道:“当然是拒绝,金云是咱们圣母观的祥瑞,怎么可能给外人!”
“……”
女观主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沉吟道:“来者是客,也不好拒之门外,你先去请他们进来吧。”
道童只是领命而去。
陈勾一行五人很快便跟在道童身后,来到正殿门前。
不用其他人开口,长裙飘动,青丝飞扬,戴着面纱的郦姬就直接扔过去一个可以储物的乾坤袋,扬起下巴,傲然说道:“我孩儿看中了金光灵云,一口价,金云归我们,乾坤袋里的遗玉归你。”
女观主一边打开乾坤袋,以神念察看,一边似笑非笑道:“居士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一点,要知道这金云可是我圣母观祖传,怎可……”
话说到一半,当他看清了乾坤袋内的东西后,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并且连眼睛都瞪圆了。
一秒!
三秒!
……
足足五秒钟后,才见她深吸了口气后说道:“金云乃我圣母观祖传,怎可敝帚自珍,当年师尊就常常教导我,修道之人当以教化苍生为己任。成人之美,便是成己之道。”
圣母观三大弟子瞬间全都微微转身,撇过头去。
郦姬一瞥眼,嘟囔道:“我还以为多难呢……”
陈勾听了不由好奇问道:“阿娘,那乾坤袋里有多少遗玉?”
郦姬神情一变,温柔笑道:“没多少,也就我的一半私房钱,一万块上品遗玉而已。”
这败家娘……
陈勾瞬间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