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仅仅一句并非厉声说出的话语,却像是从城堡上投下了一千公斤的巨石。
“啊——”女王说不出话来,明明想要说些什么的,却感觉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
“啊——啊——”她回想起了所有的这一切。
时间仿佛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曾是年幼少女的她在那时至今日都存在的以保护为名的牢笼之中第一次接触到“海米尔宁·海茵茨沃姆”的故事时,所产生的情感。
层层剥去那因为自己所在的王室曾犯下罪孽的愧疚之情,在那内心的最深处,最初她产生了有那种冲动去寻找这个故事相关一切讯息的,最原始的那种情感。
至今也未曾消失,只是被层层包裹起来埋藏在了最深处的那种情感——
是憧憬。
对着那骑士与少女定下的约定。
对着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要将它贯彻到底的。
那个男人的憧憬。
若是有谁也能牵着我的手的话——
书的结尾她至今都记忆犹新,尽管之后的论证表明当中许多东西都是作者虚构的。但却仍旧无法抹消它在最初给她带来的感动。
【.......有着青铜钟的白塔。
墨绿色的森林。
璀璨的阳光之下是白雪皑皑的大地,而那披着鲜红斗篷的骑士走向了白龙。
与它约定。
予以人类勇气;
予以人类希望;
予以人类未来;
以人类的名义,他说。
我举这剑,当斩开一个一往无前的未来。
以人类的名义,他说。
骑士高呼那剑的名讳。
其剑名为——
克莱默尔。】
她忽然明白了之前那个女孩为何毫无担忧之意。
那是怎般浅薄又可笑的谬论啊,自己竟认为她是无情无义因而不曾担忧。
不,当她直视着那有着一头白发的年轻女孩那双闪亮的眼眸之后,她明白了。
那眼之中一直只注视着他的背影,正如在过去的岁月当中在许多许多年前曾有那么多的人仰望着他一般。
隐隐约约,鲜红色的披风仿佛再度他的背后飘动。
过去的阅读那段历史时女王曾认为当年那个渺小的苏奥米尔能够站出来与帕德罗西的大军相抗衡,是“由英雄人物率领达成的奇迹”。
这一点她现在也没有否定,但却有了全新的解读。
是了,确实。
若是这样的人,若是他的话。
若是这人,若是手握着克莱默尔一往无前的这人站在那最前线最显眼的地方高呼着向前冲的话。
那么,仰望着那背影的人们。
势必会感到热血沸腾的吧。
克莱默尔是苏奥米尔的国剑。
因为它理应是这个国家人民精神的凝聚。
若说帕德罗西人所拥有的东西是世界第一的包容心的话,那么苏奥米尔人所应当拥有的则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培育出来的忍耐力。
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可曾几何时自己却忘掉了这一切。
“就该是这样才行。”亨利的话语像是夏季深入欧罗拉北地湖泊之中的运冰工手里的破冰锤一样,狠狠地锤裂了一切自欺欺人的伪装。
“我应当是苏奥米尔的女王。”
“而不是拉曼人的女王。”
“只遵循拉曼人的做法的话,也许苏奥米尔确实可以成为一个商业发达的国家,凭借王国出色的矿产资源我们登上强国之列也不足为奇。”
“但那样的话这个国家还是苏奥米尔吗。”
“帕德罗西也不过是在改革路上摸索的人,直接照搬他们的一切行为会带来的那个王国,未来的孩童们是否连这拗口的母语都不会铭记?口中所说的只有那通俗又善于表达的拉曼语。”
“是余等错了。”女王表情严肃,动作凌厉地对着大剑士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陛下.......”满头大汗仍跪在地上的海米尔愣愣地看着她,又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亨利,然后回过了头。
身后的大剑士们均是垂下了手中的武器。
不少人的手都在颤抖。
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苏奥米尔人是方脑袋。
一旦走上一条路就再也回不来。
固守传统的大剑士,和将他们全盘推翻的龙翼骑士。
哪一种做法都太过极端了。
她理应做得更好,她理应率领他们,从那一切迷茫之中择出一条道路。
因为她是这个国家的王。
“.......”麦尼斯多注意到了事情的变化。这位一直被他们视为吉祥物没有实权的女王陛下内心当中某种东西觉醒了,他们的僭越之举到了今天总算即将面临结束。
他开始感到有一丝不安,这仍旧是出于对自己所侍奉的这位女王陛下的不信任。
但身为臣子的自觉他尚且留有一些,因此也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这会是一条充满了荆棘的道路。”亨利低着头俯视着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苏奥米尔女王,说出了许多许多年以前,他曾向着另一名女性说出的话语。
“但这世上。”而后他自己接上了这句话:“从来就没有,容易走的路吧。”
“您......是回来了吗?”女王对着亨利问道。
“不。”而他只是摇了摇头,轻轻笑着。
“回不去了。”
“我们该退场了。”亨利神情之中的落寞仅仅持续了片刻,他偏了偏头,一只手提着克莱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