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草,老板,你这豆腐花,怎么是咸的?”
“妈耶…这火锅汤底,说好的香辣酸爽呢,都甜到掉牙了,腻得老子犯恶心,呕,什么黑暗料理啊……”
“小弟弟,你过来,要不是看你长得帅,信不信姐姐我给你一套组合拳,这碗川味回锅肉,一丁点辣椒都没有放!”
“呸,不吃了,退钱!”
阳城美食街。
油烟缭绕的街巷深处。
一家挂着大红灯笼的精装铺面,稀疏的客流,与周遭哄闹的夜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满脸扫兴的客人们,骂骂咧咧地抹嘴逃离,当场在订餐app上狂刷一星差评。
“真有那么难吃?”
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腰系围裙,手擦毛巾,疑惑地从后厨走出。
“明明口感挺不错的呀……”
王滕从锅里捞出半勺豆腐花,送进嘴里轻嚼,味蕾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很小的时候,因为太顽皮,想在小伙伴面前证明自己的胆魄,作死用舌头去舔了一株发光的毒蘑菇,口鼻肿胀两周后,味觉和嗅觉就彻底废掉了。
那会儿,家里人又急又气,差点没把他的屁股给抽烂。
王滕的家庭并不富裕。
早些年,爷爷是进城摆夜宵摊的小商贩,靠着祖传的麻辣烫手艺,在阳城最繁华的美食街闯出了点名声。
起早贪黑打拼大半辈子,才盘出一间摆得下十多张餐桌的小菜馆。
老人家临终前,也嘱咐后辈,不到揭不开锅,千万不要丢掉这块来之不易的金字招牌。
王滕的父母都是海洋学者,常年跟着科考船满地球跑,夫妇俩自然承担不了这份重任。
他这个最受爷爷疼爱的熊孩子,理所应当地接过了传承,被跑路的双亲丢在家里看店。
办完老人的丧事后不久,王滕清扫了一遍蒙尘的老餐馆,打算重新开张。
然而。
残酷的现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在油锅里捞血汗钱的餐饮行业,可比影视剧描绘的励志创业故事,辛苦太多了。
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不难,但想把店铺做大做强,是要真本事的。
认菜不认人,绝情程度堪比那些爱养备胎的绿茶女,想征服她们的嘴和胃,对王滕这个味觉嗅觉损坏的残疾人来说,无异于肥宅把妹,又苦又累,舔不到还要挨骂受罪。
“唉,看来我的厨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今晚应该不会有客人敢来了,闲着也是闲着,继续练习做糖醋鲤鱼吧,争取早日整出几道招牌菜!”
王滕心疼地倒掉那些残羹剩菜,重新点燃炉灶,烧开热油,刺啦一声把一尾新鲜的鲤鱼扔进锅里。
他一边满头大汗地看着手机播放的视频教程,一边抖手颠勺翻炒。
朦胧的夜色里。
怪异的香味,如同雾气般缭绕,飘出,逸散。
遍布油污的破烂老餐馆,忽然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店门口的大红灯笼,荡漾出的光晕,愈发的扭曲迷幻……
……
……
饿!
好饿啊!
废土纪元,灰雾弥漫的荒芜城市。
一个娇小的白发女孩,背着一把枪管高出她两个头的漆黑枪械,顶着凛冽寒风,一瘸一拐地在龟裂的街道行进着。
她纤细瘦弱的身体,蜷缩在猎猎作响的兜帽披风下,小脸煞白,嘴唇青紫。
银色的月光努力穿透铅黑的云层,掺着淅沥沥的酸雨,播撒在这片黑黄相间的腐烂大地上。
少女的胃部猛地痉挛了一下。
她紧蹙秀眉,扶着墙瘫坐,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
“呼,这趟旅途,到终点了么……”
“墓地是这种鸟不拉屎的无人废墟,我这辈子可真是有够失败的。”
苏歆瑶吸了吸酸楚的鼻子,她强忍剧痛,用力将裤腿卷起。
嫩白的左脚踝,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沾染着许多墨绿色的粘稠唾液,紫红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越过膝盖一路蔓延到大腿……
更可怕的是,伤口蠕动的肉芽里,密密麻麻的小眼球正在生长,膨胀!
苏歆瑶面无表情地抽出一柄短刀,将那些眼球挨个挑出,试图缓解自己的ròu_tǐ崩坏速度。
可那些眼球的生长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个个猩红的眸子湛出红芒,不停地骨碌碌转动,似乎是在嘲笑少女的垂死挣扎。
哗!
苏歆瑶恼怒地咬开水壶,将里边所剩不多的纯净水浇灌进伤口,疯长的肉芽和眼珠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纯净度足够高的水和食物,能够缓解“恶堕病毒”的病发速度。
这是人类和那些不可名状的怪物血战多年后,用无数的先辈牺牲,换来的宝贵经验。
可历经多年的核战争,满目疮痍的大地,早就没有多少干净的水源和食材了。
每一份,都是各大势力争抢的硬通货。
“这壶只是纯净度最低的e级工业水。”
“伤口感染程度这么高,用这些水清洗,顶多能抑制三天……妈的,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变成畸变的章鱼头怪物!”
苏歆瑶猛地鼓起脸颊,用力扔掉手中沾黏肉沫的短刀。
她挣扎着起身,脱去身上厚重的防护服,只穿着清爽的运动背心,在酸雨中漫步。
少女感受着自从踏上旅途开始,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她嘴角轻翘地摁响手里紧攥的一颗高爆定时炸弹。
滴滴滴!
炸弹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