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僵在那里, 一动不敢动,感觉时间漫长的没有尽头。
然而这其他人看来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子弹飞速地擦过去罗纤纤的脸颊, 打穿了她身后的木制地板, 有木屑飞ji-an起来, 但都很快落下去了。
猗澜把枪扔给杜春,头也不回地就上楼去了:“岑静, 你送罗小姐出去。”
“是, 顾姐。”
猗澜进去房间里,把自己往床上一摔,什么都不想去想, 只想这样躺着,如果条件允许, 还能有自己抱着的话, 那就真的是完美了。
可惜她自己现在正在忙, 大概是没空过来抱自己的。
警||察局收拾了罗学仁这条大鱼,还要抓紧时间再下一次网,把浑水里余下的那些小鱼小虾米全都网上来。
而她自己呢,就要趁着那两边忙不过来的时候,不声不响地在宣称站稳脚跟。
先前顾云泽就有势力宣称在, 不过是因为前阵子罗家发狠打压,所以那些势力只能给自己化个装戴个面具,暂时假装跟顾云泽这边是没有联系的。
现在罗家一倒,他们披的那层皮就该撕的撕,还要比一比谁撕得更快,好去顾云泽那里刷脸表忠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猗澜跟猗斓没再联系过彼此。
一次都没有。
就是有那个最秘密的,除了她们自己跟自己之外,谁也不可能会发现的联系方式在,她们也没有再联系。
这个异常就发生在突然又寻常的某一天,猗澜都没能记下来那是什么时候,她们联系就断掉了。
猗澜倒是坚持不懈,天天都要去问一问她自己。
只是从来也得不到回应。仿佛她们自己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断掉了。
而没有了这个联系在,猗澜跟猗斓,也就不再像是自己跟自己了——反而只像是两个普通的,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更不能随意地探知对方心思的个体。
猗澜不肯放弃,每天每天都会问一遍自己好。
一个月过去,罗学仁被判无期的消息都登上了宣城本地的报纸,猗斓还没有回应猗澜。
两个月过去,陈玉离开去找罗纤纤了。
临走的时候,陈玉说,她尽到老同学的情分了,现在她要尽一个医生的责任。陈玉还说,罗纤纤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但顾云泽身后却始终都会还有一个叶廉在那里。
猗澜听完她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岑静送她出去。
杜春看出来猗澜心情不佳,就跟着一起去送了陈玉。
猗澜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开出来的花花朵朵,看着院子里的生机勃勃,看着院子里阳光明媚,却只觉得冷。
天寒地冻,而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
猗澜伸手抚上玻璃,想要透过去汲取一点温暖,可指尖却只能感觉到冰冷。
猗澜收回手,却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她想,陈玉说的对,顾云泽的身后,有杜春,有岑静,还可能会有一个叶廉在。
可是陈玉不知道,她不是顾云泽,她是猗澜。
一开始的时候,猗澜只有猗澜,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猗澜就有了猗斓。
现在的猗澜没有猗澜了,她只剩下一个还没有回来的猗斓。
如果猗斓不回来,那她的春天,就也不会来。
如果失去了猗斓,那她的天地,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冷了。
玻璃碰到热气之后就被蒙上了一层细雾,这一层细雾将玻璃外的温暖全都遮住,试图以此来欺骗站在窗前的猗澜。
骗她说,外面也没有温暖,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着,你自己的温暖很快很快就要回来了。
三个月过去,杜春岑静以及身边的其他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猗澜瘦到都要脱相了,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猗澜再瘦下去。
每天三餐都定时定量地吃下去,体重却还是一天比一天轻。
他们也找了医生来看过,猗澜甚至非常配合检查,可是医生全都检查完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病灶。
找不到病灶,结局却能预见。
医生说,猗澜还是还这么继续瘦下去的话,那么迟早会因为身体机能衰竭出问题的,最严重的后果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杜春跟岑静急的没办法,就去找了陈玉回来看看。
陈玉被请回来再看见的猗澜的时候,一进门就被猗澜的消瘦吓了一跳,险些都要认不出来这是猗澜了。
看过猗澜之前的检查报告后,陈玉拧着眉摇摇头,说:“我也没办法了。”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自己那老同学,就问道:“你们把她的这个情况告诉了叶廉没有?”如果自己那老同学知道人现在变成了这样的话,早应该去抓了自己回来给人看病了啊,更没道理由着人这么瘦下去的。
结果杜春跟岑静一脸茫然,问:“叶廉是谁?”
这下轮到陈玉茫然了,她问道:“她没跟你们提过叶廉吗?”
杜春跟岑静摇头:“没有。”
陈玉大约猜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了,把报告一收,坐到了猗澜的对面,声音放和缓了,问道:“你跟叶廉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听见叶廉两个字,猗澜缓缓地动了一下。
陈玉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就继续引导猗澜说:“你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
猗澜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现在的视力已经很模糊了,即便是坐在对面,她也很难认出来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