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算一个,都到操场去罚站,不到放学不准离开。”缘行一手扶着教台,一手指着教室门外,话语中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饶是他一向平和,这时也在暴怒的边缘。刚刚被项校长叫过去挨了好一顿训斥,因为他的班级里又出事儿了。
几天,这才消停几天?又打起来了,虽然没有上次那么严重,可上次男女生打群架的风波还没过去呢。
这帮熊孩子,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这气的,念阿弥陀佛都没用。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谈几句就动手的风气,是因为教授过拳脚功夫吗?可他客串体育老师的时候,全校学生都教了啊,其他班的孩子怎么没有这么暴躁的?难道是受我的影响?可贫僧一向待人和气,不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呀。
缘行一边纠结着,一边走回办公室,经过走廊的时候,他突然站在大镜子面前,对着一顿挤眉弄眼的,来往的教员都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和尚老师今天又发什么神经。
“我是不是老啦?”缘行自言自语,感觉教了两年学生,生的气比过去几十年都多,弄不好要未老先衰了。
“你可一点没老。”路过的项校长恰巧听到这句话,瞥了他一眼,要不是对方填的资料上写着年纪,他都一直以为这是个小和尚呢,长得太年轻了,说20都勉强,接着他狐疑地问:“你资料上是不是作假了,真三十多了?”
“可能是心态好,长得年轻。”缘行抹了把脸,转身望向校长,笑着说道。心里却在嘀咕,这大忙人今天怎么到小学部来了,是不是刚刚觉得骂的不过瘾,这会儿追到这里再骂咱一顿?哎呦,想想肝都痛。
项和有些无语,刚被自己指着鼻子一阵骂,这会儿就能笑出来,似乎挨一顿训斥没给对方带来什么情绪上的影响,这就是佛家的忍辱功夫吗?心态未免太好了点。他指着缘行,刚要说什么,门口处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循声望去,只见一帮巡捕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情?”项和皱眉。
那领头的巡捕似乎认得他,客气地点了点头,接着却转向缘行,面色冷了下去:“释缘行,有人举报你在三年前谋财害命,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说着,他掏出了手铐……
巡捕房的审讯室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室内光线昏暗,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刑具,有些上面那黑色的痕迹给人感觉无比阴森。地面上血迹点点,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缘行的双手双脚都被铐在椅子上,脑袋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地模样。
他被锁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滴水未进不说,还无时无刻不眠不休地接受盘问,刚要眯一会便会被冷水浇醒,虽然没有被用刑,这种折磨也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也就是他功夫在身又心性坚定,才能坚持下来。
这时,对面的桌上又换了两个人坐下来,缘行抬头扫了一眼,其中一个竟然是将他铐回这里的人,似乎是个姓马的探长。
“缘行,你见色起意,与柳秀曼合谋杀了王志远对不对?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杀人的?”马探长大力地拍打着桌子,口中高声说道。
“贫僧鸡都没杀过,怎会杀人?”这个问题三天来被问了无数次,缘行的回答永远不变。
“我知道你会些功夫,但那又如何?进了这里,是个人就要老实交代问题,别以为你在文坛上有些名声,在市府里有点关系,我们就不敢对你动刑。”马探长加重了语气。
缘行轻蔑地瞥嘴,却是不再回答。对方敢动刑他就敢打出去,就眼前这些破铜烂铁根本就对他构不成什么困扰。
在这里三天,他脑中思绪也一刻没有停过。仔细回想着当初的种种细节。
据柳小姐描述,那把杀人的刀是新郎自己的,当时明显是吸毒产生了幻觉,要将新娘杀掉,只是体力不济被反杀了。他主张报官,这件事就应该定性为正当防卫。但柳老爷只说王家家族势大,无论官府如何判定,他女儿都逃不了被沉塘的命运。
缘行忍不住在心里骂着该死的封建家族制度,在柳老爷的苦苦哀求下一时心软,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大好年华的小姑娘被人沉了塘,就帮忙隐瞒了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因为在古代待久了,又沾染了些江湖习气,法制观念难免淡薄了。若说有错,就错在自己隐瞒不报。为此受些罪也没什么,可要将杀人的名头安在自己脑门上,他是绝对不能认的。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柳秀曼那边已经全部交待了,我们得不到你的口供一样能治你的罪。”
缘行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他有着刘子瑜的关系,又在南方文坛有着一定的名声,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巡捕也许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但柳秀曼那边就不同了,听这马探长的意思,对方是一定要将杀人的罪名安在自己的头上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是谁这般针对我这个和尚?”打死缘行也不信背后没人操纵这件事,是谁呢?蓦地,脑中闪过酒馆门前几个官员与谷老板亲切交谈的画面:“他要在贫僧身上得到什么?”
那马探长起初被缘行的眼神所摄,呆愣了半晌,才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然后挥手将同伴打发出去。
“他说你明白该怎么做。”马探长走到缘行身边,探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只要给他想要的东西,一切麻烦都不存在了。”
缘行冷笑了声,想了想,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