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棠失势后,张永华带着馨儿回佛山避祸,是林跃帮助母女两人及她们的母亲躲过投降中央军的余汉谋部下的搜捕,顺流直下,经水路抵达hk。
说林跃是她们的恩人都不为过,虽然因为吴仲素的关系,自去年以来叶问尽量跟大师兄和林师弟都保持距离,一副我谁也不亲近,一碗水端平的样子,但是对张永成来讲,这个亲妹妹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远比吴仲素那个夫君大师兄稳了脚跟,抓捕精武会要员的火也弱了很多,再加上他们需要林氏贸易公司的存在来维持市场,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他们不会动我的。”
张永成认真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
日本人进驻佛山后大肆破坏厂房和建筑,城区人口由鼎盛时期的三十多万锐减到七万,市场经济濒临崩溃。
上面的人意识到竭泽而渔是行不通的,于是开始放松管控,允许粮食、衣物、医药、能源等行当在汉奸的监督下运转,林跃经营的贸易公司能够从hk贩运衣服、香皂、火柴等日用品来佛山,算是一条经济生命线,日本人自然得权衡利弊,在抓捕一个武夫还是用他来恢复佛山市场间做一个选择。
就像林跃说的,只要他老老实实做一个商人,日本人短期内不会动他的。
见她镇定下来,林跃打量一眼屋子环境。前后就两个房间,灶火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每天烟熏火燎,附近的旧家具落着一层擦都擦不掉的灰。
卧室和客厅被镂空屏风和破布条隔开,里面有张一侧垫着砖头的床,阿准躺在上面,他从外面进来都未下地,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叶师兄呢?”
张永成理了一下鬓角散着的头发,强颜欢笑:“他去朋友家做客了。”
去朋友家做客?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下,谁没事去朋友家做客啊,只怕叶问是去干苦力了,因为他进屋的时候看到墙角木盆里放着一套长衫,上面沾着许多煤灰。
这个叶问,虽然说话做事谦虚稳重,但骨子里有种超然物外的清高,落难后也是不肯受人恩惠,前天他带着两笔生意去了清泉的厂子,对方告诉他曾在街上偶遇叶问,并好言劝其到棉纺厂做事,起码能得一家温饱,可惜被叶问拒绝了。
“坐,你坐啊。”张永成把他让到八仙桌旁边的凳子上,去灶台拿暖壶帮他沏茶,可是找了半天也只在铁盒子发现一点茶叶末。
咕咕咕咕……
一阵闷响打卧室方向传来。
林跃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叶准正用手摸着小肚子,面带好奇看着他。
“阿准,你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你是那个教小孩子读书写字的林叔叔。”
当初张永成带儿子逛街的时候经过奋进堂,见过几次,叶问还打趣说等阿准再大一两岁就送到他那里读书识字,林老师教的好不说,还能节省一笔教育费。
“哦,对了,你画的画也特别好。”
林跃笑笑:“都快傍晚了还睡午觉呢,怎么不出去玩儿?”
阿准一脸认真地道:“爸爸以前很爱打拳,但是现在已经很久没打了,他说动的多容易饿,我们现在没钱,要省着点花。那我也不出去玩了,妈妈和爸爸就能多吃一点了。”
林跃不由莞尔:“阿准真乖。”
说完打开放在桌子上的提包,拿出一个有英文封面的小铁盒递过去:“饿了吧,这是我从hk带过来的饼干,先吃点吧。”
阿准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接他递过来的铁盒子,不过手伸到一半停住了,面带疑问看着张永成。
“既然是林叔叔带给你的礼物,就拿着吧。”她双手捧着茶杯推到林跃面前,虽然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几个月,但是对比以前那个五官精致的张永成,无论是气色还是精神头儿,都差了好多。
阿准道了一声谢谢林叔叔,接过铁盒,使出吃奶的劲儿掰开盖子,抓起一把饼干就往嘴里塞,吃的粉末四散。
这时张永成做了一个小动作,她走过去把铁盒子推到阿准身前,这样那些掉落的碎末就不会撒在床上,会被收集到铁盒子里。
未出嫁前是副市长千金,出嫁后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生活条件比一般人强的多的多,现在呢?就凭叶问落魄了,她一直不离不弃,还学会了怎么过普通人的日子,就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好女人。
林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有点涩,上面还飘着一圈茶叶末,看起来有种廉价的感觉,不过他喝得很自然。
“嫂子,还记得以前你到奋进堂后院找叶师兄时对我说的话吗?”
张永成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林跃说道:“在佛山好几年都没吃上你做的饭,今天晚上我可不走了。”
张永成很高兴他这么说,但是现在最大的难题是,瓮里就那么一点米,白天叶问去矿上给人做苦力,中午发的一个烤地瓜都要省下一半带回来给阿准当口粮,哪里还有多余的食物招待客人,说不得……只能等叶问回来,让他把两人结婚时父亲给她的那块玉当了,买些肉和菜回来。
“哦,对了。”
林跃从提包里面拿出一个狭长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块差不多四斤的腊肉。
他又拿出一个油纸包,上面穿着棉绳,下面露出两条尾鳍,应是一对鲤鱼,看分量足有十几斤。
这不是结束。
第三个油纸包拆开来是一只个头不大的烧鹅,油脂几乎洇满棕色的油纸。
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