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明把陈立松招为长工了。
他给陈立松立了一项规定,允许让陈立松进前院外,正院与后院绝不能进了。
陈立松是来做长工的,对于进不进正院,倒不在乎,在江岸边,清风吹拂,吹起一片稻浪。
看着晨风里金黄而又沉甸甸的感觉,让陈立松感觉到,这才是人世间最美好、最清香、最沉醉的色彩。
可惜的是,那块水田去年还属于他,今年这里的金黄只属于那个叫郑依依的太太。
陈立松在曾经是自己水田的田埂上蹲了下来,面对着那片金黄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这块地,不知道黄大明什么时候能够让我赎回。
“陈立松,今天来收割黄长官家位于江边的田了啊?”
陈立松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转身看,原来是刘国龙。
“是啊!你呢?今天替谁家收割?”
刘国龙给陈立松开了个玩笑:“你家。哈哈!”
他自从不在警备队之后,已不再唯唯诺诺,反而乐观了。
“你来替郑姨家收割吧?”
“你怎么知道?”
“你站的地方就是郑依依种的稻田,而且现在有位姑娘来陪你干活来了。”
刘国龙转身一瞧,瞧见了林青荷,穿着一身裹着严严实实的衣服,手中也拿着一把镰刀,看来还真是来帮忙的。
“刘大哥早!哎呦,立松哥,几个月没见你了,你最近跑哪去了?”
林青荷向陈立松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他呀?一言难尽!”刘国龙替陈立松说了。
林青荷似乎没听到刘国龙说什么,继续对陈立松说话:“立松哥,姐姐没了?”
陈立松点点头。
不过现在要开始忙了。他拿起镰刀,进了稻田开始割稻。
林青荷却不放过他,说道:“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武功啊?我扎马步已经可以扎两个时辰了!”
“好,我答应你的,肯定做到。不过得过了农忙才有时间。”
“可以!那谢谢了!”
刘国龙见刚才搭话时林青荷没搭理他,她只顾跟陈立松说话,心中不由地有一阵酸楚。
黄大明的稻田就跟陈立松以前的稻田紧挨着,刘国龙悄悄地走到陈立松跟前轻声调侃道:“陈立松,我觉得你没了你媳妇,这姑娘倒可以考虑娶回家。”
陈立松起身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尽说些胡话,快去干活吧,一会太阳出来晒死你!”
“行行,听你的。”刘国龙也准备开工了。
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刘国龙,刘国龙赶紧回头看,原来是他娘。
“娘,你咋啦?”他意识到,他妈妈现在神色慌张,肯定有事!
“你的黄长官带了一队人马到咱们家里了!”
“黄长官?他带多少位警察啊?”
“二十多个啊!还带着枪……”
陈立松听到这里,感觉很好奇,为什么要带枪?
刘国龙嘀咕道:“王八蛋!”
他已经感觉到,这位黄长官带着那么多兵,肯定又没好事。
刘国龙的娘说道:“你回来一趟吧。”
刘国龙看林青荷看去,说道:“小东家,我现在先去处理点事,晚点过来……”
林青荷答得倒是很干爽,说道:“去吧。”
刘国龙就跟着他娘,慌里慌张地跑回去了。
刘国龙走后,林青荷并不清楚怎么收割,但见陈立松用镰刀一株株稻子割了下来整齐地摆在地上,就用手比比画画,看着手中拿着的镰刀很锋利,却不敢去收割。
“立松哥,我们也去看看行吗?”
“不去!你去吧。”陈立松早知道这姑娘好奇无比,而自己是黄大明的长工,怎么能放下手中的活,去看自己的东家做坏事呢?
林青荷又纠缠了陈立松一会,陈立松仍然不为所动。
然后从大路上传来了用大喇叭喊出来的话,是黄大明在说:“大家好!我是警备队的黄大明,接上锋通知,凡我镇居民,明天之内每户将交纳的谷子送到本镇警备队!”
“还没收割的,也要交吗?”
“没地的也要交吗?”
“这黄鼠郎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啊?”
……
人们议论纷纷,“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林青荷对陈立松说道:“看来你也要交啊!”
“我没地,交什么稻谷?!要交他们公家交去”
“你知道黄大明的上锋是什么人吗?”
“知道。”
“他们是我的仇人!黄大明,这个狗汉奸!立松哥,你现在是替黄大明干活,会不会觉得很累啊?”
陈立松才不敢放松干活,他正拼着命赚足工钱,然后再回去找黄大明,赎回那块曾经属于他的田。
其实对于黄大明带人去收缴粮食的事,陈立松现在就住在黄大明家,很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不久前,松林乡柳树村的群众因不堪松林乡警备队前来勒缴粮食,起而反抗,将警备队的扣留。事发后,鬼子兵即于翌日拂晓往柳树村扑来,进行“清乡”。日军先潜登柳树山,从其上以迫击炮和重机枪轰击扫射柳树村。炮火停息后,日军蜂拥窜入村庄,破门砸户,放火杀人,劫掠财物。那天,柳树村共有四十八人死难,伤者不计其数;究竟有多户人家房屋被烧毁,被毁的民房、店屋一共多少间,具体没细统计。而且鬼子在对柳树村炮轰时,还波及了旁边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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