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脸色一黑,大理寺之名,他们自是再清楚不过。
那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即便是陛下的皇子公主在里面不过待上了几日,出来后也是修养了一年时间才可下床。
顾然在里头,定然很不好受。
那少年明明心知此点,也明白他们姐弟情深,却怎么也看不惯顾瑾炎那副嚣张模样。
仍是忍不住刺他一句:“即便是问寻出卖的顾然姐,要收到惩罚,也理应是家中负责执行家法的六叔执行,哪里轮得到你来擅自主张,滥用私行!”
周围其余少年纷纷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着实佩服这少年的勇气,竟然敢直接与顾瑾炎硬碰硬。
只是此举实在有失理性,别看现在顾瑾炎面上挂着笑,实际上大家都明白他现在就是个火油桶,一点就炸。
顾瑾炎将手中匕首,来回反复的在哀嚎惨叫的顾问寻脸颊两边来回擦拭,看样子是想擦掉刃上鲜血。
可眼中的阴沉之色宣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以及那愤怒的隐而代发。
擦拭之间,用力的将匕首压在他的脸颊之上,用力之狠,锋利的匕首割开他脸上皮肉,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顾问寻发疯般的在地上痛苦扭动,脸颊上的鲜血流至他那大睁的眼眶之内,将他整个眼白染得通红,凄厉而渗人。
顾享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也随之沉了几分:“瑾炎,够了!”
顾问寻顾不得捂着自己的右手伤口,仅剩的左手无力的扯着顾瑾炎的衣摆。
口中哀求道:“顾少,顾大少,此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您可得擦亮眼睛,可莫要冤枉了好人,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啊!”
顾瑾炎收回匕首,低头看着他嗤笑道:“够了?父亲,你居然觉得够了?姐姐她是为何而回,想必你比谁都清楚,而姐姐进了大理寺会受何种酷刑,你也十分清楚。可你居然现在跟我说够了?这如何能够!”
他的音量随着情绪越来越大声,到了最后,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
脖子粗 红,青筋暴起的模样,吼得顾享微微一怔,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失去理智的一面。
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被带走的女儿。
他还是仍由这孩子去发泄他心中的怒火吧,反正一向不都是这么由着他的性子吗?
不再去看这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顾享踱步离去,去安排人如何早日解救出自己的女儿。
顾瑾炎又再度低头看着瑟瑟发抖,满脸鲜血的顾问寻,面上笑容已经完全转变成为狰狞笑意,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你能如此坚持,到还真是出乎了本少的意料,不过你让本少擦亮眼睛?呵,本少为何要擦亮眼睛,当日本少给过你机会了,本少让你好好的把好嘴门关,可是你没有做到,你还记得本少说若是姐姐因为你回来了,本少要将你如何吗?”
顾问寻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
因为他想起了顾瑾炎当初说的那句话,勾动了心中更深的恐惧,他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哑着嗓子道:“不……不要,顾少……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丝毫不怀疑顾瑾炎会这么做。
当日顾瑾炎说,若是顾然因他多嘴的缘故,抗旨回到京都……
他则会一刀一刀的割下他身上的肉!
这无疑是凌迟处死!
可他顾瑾炎真的敢!
手没了还能活,若是命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顾瑾炎哈哈一笑,反手一刀,匕首深深插在他的大腿之上,毫不留情!
顾问寻却是连反抗的心都生不起来了,以为他即将上手割他的肉,强忍着痛苦,死死咬着牙根,脸变得恐怖了起来。
他拼尽全力用力握着顾瑾炎那只行凶的手,含糊不清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啊!”
那凄厉的呼喊声不禁令人为之动容,语气无助悲愤,却又是情真意切。
在这一瞬,让那些不禁怀疑他的人又产生了动摇之心。
真的会是他干的吗?
也许不是吧?
他明明知道顾瑾炎是个什么性子,又得了他的警告,又何必做这种触犯众怒的蠢事。
要知道,顾享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他那女儿,也是极为宠爱的。
他这一下子,可是得罪了顾家两位最不能得罪的人。
再说顾家实力通天,虽然顾然进了大理寺,一时半会难以出来。
但绝不会致死,虽有革职查办的可能,但终有一日会重新回归顾家。
到那时,可就没他的好果子吃了。
这家伙不应该如此之蠢吧?
或许……是有人陷害也说不准。
平静的人群再度窃窃私语起来,已有人表情松动,显然是要出口求情。
顾问寻眼中夹着希翼的光芒,渴求有人能够来解救于他。
谁知那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们要求情?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本少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这小子身上可没几两肉的,谁若是出口求情,那便是于他有共犯嫌疑,本少不介意一并处理了!”
何等的猖狂,简直视众人于无物啊!
他这还没坐上家主之位,就如此霸道行事,这是要整垮整个顾家啊!
虽然心中有愤不平,但想着此事本就与自己无关,又何必惹上顾瑾炎这个狗皮膏药麻烦事。
原本骚动的场面又再度沉寂下来。
顾问寻再度绝望了,颓废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