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苏邪异样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峰。
此刻的她已经闭上了那双惯来妖治好看的桃花眼,闭目眼角淌血的她纵然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可仍旧能够让陵天苏心口揪疼。
她越是平静,便越是让人心里难受。
谢无涯更是没有想到在薄弱双眼受到重创之下,苏邪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强忍下那非常人能够承受的剧烈疼楚。
她甚至连血迹都不去擦拭一下,也都不去调转体内一丝元力去维护双眸,而是专心致志地将一身元力凝聚在寒月刃上,手速快若残影滑落,嗤的一下将谢无涯整个腹部划开。
伤口极其之深,肠子哗啦啦地就这么留了出来。
谢无涯亦是重伤,没想到废掉苏邪双眼的同时他自己竟然也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
他的面色难看极致,面对视死如归抱着必杀之心的苏邪,谢无涯心中竟然升起头一回看清自己这名弟子的感觉。
心中已然胆怯,忙与苏邪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确保安全后,才将自己的肠子又塞了回去,控制肌理,强行绷紧伤口,不再让肠子流出。
苏邪眼中的鲜血越涌越多,看起来可怖极了。
可她却是擦也不擦,面上还带有愉悦笑意:“陵陵不要随便出手哦,我等今天可是等了很久的啊……”
陵天苏面色涨红,拳头死捏,只想一拳轰死那老淫贼一了百了。
可看到苏邪那一样偏执的态度。
他知晓,她很认真。
没有听到陵天苏的回应,苏邪又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第一次见到苏天灵那小丫头的时候我便说了,我苏邪,不怕疼,更不怕死。”
陵天苏仍旧没有说话。
苏邪轻轻一笑,清美至极的秀颜上淌着两道血痕,映着这张笑脸别样凄丽动人,可她无谓亦无畏。
指尖轻轻擦拭着寒月刃上的鲜血,这是仇人的鲜血。
温度让人心情如此愉悦。
她笑道:“老祖真是厉害啊,光是有了乌魔尺还不够,竟然背着弟子偷偷的养了蛊毒在尺中,哎呀呀,一时不查找了老祖的道呢。”
腹部伤口的疼痛让谢无涯心情极为暴戾,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辈伤成至此。
此女的威胁实在太大,必须尽早折断她的手脚!
“哼!本座也没有想到,本该专心修研本宗至高功法璃幻的弟子,居然还有着这么多本座不知道的手段!”
苏邪一面发出哎呀呀的笑声,一面又发动了下一轮的攻击。
小巧的绣花靴上踏出一道月轮,与此同时,谢无涯身下亦是出现一道同样的月轮印记,仿佛将他气机锁死一般,不论逃向哪里,都无法避开下一道攻击。
“老祖大人这话可就说得着实过分了些,您教弟子璃幻功法为的还不是方便自己吗?
可是很遗憾啊,弟子修行璃幻更想方便我家的鼎炉小相公,人家比你俊,比你招人爱,活更你比好,所以啊……还是请老祖就此长眠,死了这份心吧。”
惯来的调笑口吻充斥着冰冷的杀机。
苏邪言语之中笑意十足,可她此刻染血的容颜之上却是幽寒冰冷,像极了一只从地狱爬上来复仇的鬼。
眉心星辰大亮,收入衣襟之中的社稷山河图勾勒出一道道银边光芒,光芒凝聚成一座雄伟巨山,那座巨山神圣不容侵犯,好似来自天神域外的一座圣山。
苏邪举起手中刀锋,天地骤然失色,处处冽风。
她举起那座圣山,圣山之上捧起一轮满月。
正面迎上那座山,那轮月的谢无涯浑身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的绝望,心中竟然再也生不起一丝战斗之意。
这是……什么力量。
……
……
远在不知何境的一片苍茫之中,紫袍男子斜云而卧,面朝着天际大海小眠,好不惬意。
忽而,斜插入鬓的剑眉轻轻扬起,带着一抹诧异。
年轻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口中轻咦一声:“本座所绘之图居然有人解开了?”
随之那张放浪轻浮的英俊面容之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是本座的小灵儿觉醒了血脉吗?也不枉本座逗弄那小姑娘这么多年啊。”
……
……
无形的巨山倾压而来,在这座圣山升明月的盛景之下,什么大道修行者,通元大境,皆如毫无修为的凡人一般。
谢无涯面上血色尽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像一张死人脸。
他接连后退不断,可脚下的月轮始终将他紧紧锁定。
最先扛不住那可怕威压的是他腹部间的伤口。
气机大散的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肌理,肠子内脏似是从内部什么力量积压喷薄而出。
苍老丑陋的面容之上染上死意。
他竟然……真的要死在风璇乐的女儿手中!
这难道就是宿命?
不!
绝不是!
谢无涯苍白的面上回光返照般的涌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他整个人战栗起来,一身长发如针扎立起,面色怨毒没有去看苏邪。
而是看向了观战的陵天苏,他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一口逆血,疯癫怒吼道:“你如此看重这个小鬼,本座今日临死偏不如你所愿,今日便拉这座川芜山上所有的人为本座陪葬!本座看你们还是去阴间缠绵快活去吧!啊哈哈哈!!!”
说完,竟是不等那座巨山倾压而下,谢无涯反手一尺,绝情地没入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