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莠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到一边坐上去,双腿不老实地晃两下,望着窗外徐徐飘下的大片雪花,“咋不冻死他?”
陈伟噗嗤笑出声,“哎呀”一声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他习惯了齐莠的突然袭击。他们和大三住在一层楼,齐管竹不愿意自己弟弟接触到那帮人,不让齐莠来,齐莠偏偏拧着他哥的话时常往这儿跑。
齐莠没等来齐管竹,倒是把蒋璐的电话等来了。
蒋璐:“你在哪儿呢?”
齐莠:“出来玩了。”
“外面下这么大雪你上哪去玩,赶紧给我回来。”
“一会儿就回去了。”桌子冰凉坐的齐莠屁股怪冷,他跳下来,听电话那端蒋璐叫他二十分钟之内回家,不然……他没听完,只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便兀自挂断电话。
他那时候已经变了很多,不再畏畏缩缩什么都不敢讲,做事也有了自己的主见,本来柔和滚圆的脸也有了些许棱角,嘴角向下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有点像他哥,清清冷冷的让人难以接近。
齐莠推开宿舍的门,对面正好出来一个人。
巧了。
齐莠把那丝狡黠掩在天真的笑意里,“范权余,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
对面那个瘦高的男人嘴角一扯。退开一步,
他曾经教唆齐莠抽烟被齐管竹看见揍了一顿,从此就有点怵齐管竹这个弟弟。
去歌厅的路上,范权余不是很放心地问:“你确定是你哥让你去找他的?”
“你可以打电话问。我忘带钥匙了,家里没人,大学城我又不熟找不对地。”齐莠双手插进兜里,头发上沾满雪花,他甩甩脑袋像幼鹿抖动耳朵,白色的雪纷纷坠下又很快覆盖一层。
“那你干嘛不直接打电话问你哥?”
齐莠转过头,露出冻得微红的耳朵,“都说我找不到地方了。”
到了地方齐莠又停下了,说自己不进去,“我骗你的,他没让我来,他根本不会告诉我他在哪儿。”歌厅玉白的瓷瓦墙壁衬得齐莠下颌连接颈项的弧度优美,那双透亮的眼眸却难掩失落。
“你哥也是为了你好。”范权余干巴巴说了一句。
雪花好像就在齐莠的眼前飞舞,他记得那天他还是见到齐管竹了,范权余进去没多久齐管竹就出来了,眉头紧皱着嘴角向下,眼里更是有一层刮不开的冷霜。
半梦半醒间齐莠甚至感觉这些回忆像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
齐莠比齐管竹先醒过来,昨晚两人折腾到很晚才睡下,梦里有重物压着他胸口,齐莠一睁开眼发现齐管竹把他完全圈在怀里,脑袋也挨着他,以一个绝对算不上舒适的姿势睡着。
齐莠近距离观察齐管竹的睡颜,男人微张着嘴,眉头时皱时松,是难得一见的模样。
齐莠有点想用手机照下来,悄悄伸出一只手,结果立刻被齐管竹扯回来安放在自己腰间。
齐莠瞪大眼,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他怀疑齐管竹装睡,手指凑过去戳了戳齐管竹的脸颊。
齐管竹把脸埋起来了,埋进他颈窝,鼻尖蹭着皮肤,温热的呼吸也随之洒下。
齐莠瞬间把乱七八糟的梦抛到脑后,想起昨晚情欲过后自己边哭边说的那一大段话——他也想把脸埋进被子里了。那之后齐管竹又是亲又是哄的安慰了他半天,发现没有用,直言道:“柚柚,你要是不想清理,我就要继续了。”齐莠给了齐管竹一枕头,边抹眼泪边从床上坐起来,僵着身子挪到床角,抽抽搭搭、委委屈屈说:“腰疼。”
齐管竹笑得差点跌下床,齐莠要被气死了。
都收拾的差不多,齐管竹捧着他半边脸轻吻他的眼睑:“你就是想太多了,我哪有儿不自信?”他把齐莠圈进怀里,“我不是有你吗?”
入睡前最后的记忆是齐管竹拱着他,两人挨在一起热烘烘的,齐管竹说:“我有个弟弟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在他耳边小声呢喃着,“柚柚最好了。”
——齐管竹是什么会撒娇的大型犬系男孩子?二十五岁了,说这些不会脸红吗?
齐莠想着想着自己先红了脸,清了清嗓子,面对齐管竹那张处在熟睡中人畜无害的脸,实在狠不下心叫醒他。
他等了差不多有半小时,齐管竹仍然没有醒的迹象。房间外已经有声音,蒋璐已经起床做饭。他终于忍不住推了推齐管竹,硬邦邦说:“起床了。”
齐管竹没动。
齐莠愣了下,齐管竹太久没回来他都快忘了他有赖床的毛病。
“哥。”齐莠耐着性子叫了他一声,“起床。”推了推困住自己的胸膛。
齐管竹纹丝不动。
齐莠花了十分钟才把自己从那双有力的臂膀下解救出来,眼看着抱住枕头睡得正酣的齐管竹,齐莠绷着张脸伸出脚踹了踹齐管竹露在外面的精壮腰腹,“你到底是要我还是要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