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陈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包子,菜洗好了,来开灶啦!”
“哎,就来!”包子说着就甩下那本破烂的书,飞奔进了厨房。
陈果擦了擦手,走了出来,见蓝河还杵在原地发愣,便好心地走过去,一见他蒙着满脸麻痘疮包,还一瘸一拐、衣着破烂,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小兄弟,你是怎么了?”
“我……我不记得了……”蓝河这回是真不记得了。蓝溪阁内门外门弟子竟无一是姑娘,他这长途跋涉之后陡然见了个俊俏姑娘,还真的把笔言飞罗里吧嗦的那一长串设定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是来当嫂夫人的!”结果厨房里传出了包子兴奋的声音,那一瞬间蓝河真的很想钻地缝了。
“那个我……我叫蓝河……我是想问问……这儿招不招工……我,我什么都会的!吃得了苦,干得了活!”蓝河简直想拍着胸脯保证,结果胸口一抽痛,倒是咳嗽了起来。
陈果见他彬彬有礼,声音又软和明了,便生了收留之心,转头朝楼上喊了一声:“小安,麻烦你给这小兄弟把个脉!”
她引着蓝河到堂屋里面避风的地方坐,瞥见他的手,又朝楼上喊了一声,比刚才那一声还要响亮:“叶修!去库房拿两盒玉凝香下来!”
“哎我说老板娘,让我再睡会儿行不?”阁楼上传来了懒洋洋的回应。
蓝河心下一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他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你再不下来,今晚魏琛的活儿就全给你!”陈果没好气地回道。
蓝河忽的一激灵——魏琛?老阁主?他也在这儿?
“哎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正……”叶修的声音隐没在了阁楼上稀里哗啦东西塌下来的嘈杂之中,半晌才见他飘飘然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掂着两盒玉凝香,“我说老板娘,你怎么一次性买了那么多玉凝香?不会是上次那十三张熊皮的钱全给……”
“你是老板娘还是我是老板娘啊!”陈果英眉一挑,“上次百花谷来兜售的,说是他们前任谷主亲自调的香呢!”
“哎我都说了,他家的东西也就香一点儿,你真要买,得找中草堂才是好买卖……”叶修嘟囔道,转脸看向了蓝河,又笑容满面地打了招呼,“哟,蓝小兄弟。”
陈果:“嗯?你们认识?”
蓝河:这可是你自己露馅儿的,怪不得我。于是他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叶大哥是我的恩公,昨日救了我一命。”
“对对对,昨天那什么,我不是去采买了嘛,就在那个菜市啊,蓝小兄弟差点被马车撞上了,我就帮了一把,就这样!”叶修忙不迭地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早点带他回来?送佛送到西嘛,你瞧人家小兄弟冻的。带他去你那屋子洗个热水澡吧。还有,你那身新衣服还没穿过吧,先拿给他穿着。”陈果风风火火地吩咐道,“你先歇着,有什么活儿明天再提!”说着就又去招呼客人了。
蓝河心里有点讶异。他以为和君莫笑一伙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可这兴欣客栈的人瞧着其实也都还好,刚才那个叫包子的可能只是个性使然吧。难道君莫笑真的如同他们所说,只是在兴欣客栈昙花一现、深藏不露的幕后主使吗?
随着叶修走进阁楼上的小房间,蓝河的心情忽然又忐忑了起来——万一这里的人都只是装的面善,那自己岂不是还没见到君莫笑就会被“咔嚓”了?
“嘿,小蓝,你愣着想什么呢?”叶修唤了他一声,“热水在这儿了啊,你先洗着,我再去提一桶来。”
“哦,好的,多谢叶大哥。”蓝河见他走了,便脱衣进了木盆,发现身上淤青果然还未消退完,不过脸上的伤口碰到水倒是难受得狠——车前子没告诉自己药量,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磕多了?
热水很温暖,他忍不住闭上眼往下浸没了身子,忽然听见脚步声靠近,以为是叶修,便开口道:“叶大哥,你水放那儿吧,我自己来。”
那脚步声却一直到了跟前,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我不是叶修。我叫安文逸。”
蓝河睁开眼,看见一个郎中打扮的青年站在他跟前,眼神淡然,不禁有些羞赧地想背过身。
“别动。”安文逸喝住了他的动作,伸手揭掉了他最后一层蒙面布,又按了按他胳膊上的淤青,沉思了片刻又问:“你是记不得之前的事了?”
“嗯,我只能想的起来,我应该是叫蓝河。”蓝河鼓起勇气同他对视。
“那就这样。我给你开个药方,你洗完澡过来拿。”说罢他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蓝河松了一口气,只暗暗觉得安文逸有点可怕。殊不知在楼梯的转角,叶修正坐在梁上听安文逸说他的看法:“我觉得失忆不像是真的,但他确实中了毒。至于淤青那些,不好说。目前还判断不出他的来路,但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叶修在梁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说:“我给过他近身的机会,他没伤我。”
“有多近?”
“比肌肤之亲多两层衣服吧。”叶修荡了荡双腿,一个鱼跃从梁上跳下来,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水桶。
安文逸不禁咳了两声:“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不希望你诓我来只是说着玩玩。”
叶修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儿,大概知道是哪儿的了,过一阵子就打发他走。”说着他就拎着水桶上了楼。
蓝河听见脚步声,急忙回过头,见到是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