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叶修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而蓝河放好灯笼出来经过柜台时,发现罗辑正捧着账本纠结——原来他一个书生更习惯的是研究公务,尤其是针对妖兽治理方面的策略研究,而对做账这种事并不怎么熟悉。蓝河便好心好意地走过去,自告奋勇要教他。
“……这里这样写?”
“对,然后这项记这里,就很清楚了。”
“蓝哥你看这个又该怎么记?”
“同第三项一样的,你看……”
两人竟是一钻研就好几天,连带着把陈果之前多少年乱七八糟的旧账都给整理成了崭新的一摞。余人都很惊讶,纷纷问蓝河还会点什么。蓝河看了看厨房,摸着后脑勺说:“我还记得几道家常菜。”
结果当天晚上兴欣众人就吃了一顿可口的大餐,不仅是家常菜入味,多出来的几道异地风味都让人食指大动,尤其是魏琛更是赞不绝口。
“小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老魏罩着的人了。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啊。还有我跟你讲,嗝——叶修这人心可黑了,你被他欺负了可千万别忍着,嗝——说出来大家都给你做主。”魏琛喝高了,打着酒嗝儿,还不听劝地拎着酒坛子往脸上倒,包子都拦不住。
蓝河有点拘谨地点点头,能不在魏琛面前不开口尽量不开口。
接着罗辑又腼腆地给他敬酒,蓝河满怀歉意地摆了摆手:“我还在服药,不能饮酒。”
安文逸抬了抬眼皮,什么也没说,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
“那你功力什么时候恢复,我们再切磋一场?”唐柔却跟着满怀期待地补了一句。
蓝河顿时一个激灵,筷子捻烂了碗里的一块豆腐。
“别怕,吃你的菜。有我在,她动不了你的。”叶修低声笑着,随手挟了一个肉团放进了蓝河的碗里。
蓝河呐呐地点点头,低头安静地吃饭。那边陈果已经吆喝着叫包子跟着他学学这几道菜了。魏琛又在嚷着要往盘子里加酱油:“你们懂个屁!这个菜就是要多加点酱油!小兄弟这个手法还是稍微偏了一点京都啊。哎我说你们可别不信啊!嗝——老夫当年,嗝——老夫这道菜当年能一口气吃十盘!”
此时已是打烊的点了,兴欣客栈的大堂里只有他们这一桌人。头顶上的灯火明亮温暖,桌上碗盏相碰的脆响有如一曲和谐的鸣乐。虽非钟鸣鼎食之家,虽非庙堂天子之阕,却给蓝河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这悄无声息渗入骨髓的尘世烟火味,却好像锅铲把儿上的焦印、砧板上的刀痕、还有那个带补丁的灯笼一样,令人缱绻不能自拔。
“此心安处是吾乡。”
忽的有一句诗从脑海里闪过,蓝河不禁一个不留神咬到了筷子,忽然浑身一震——搞错没有?我是来当卧底的!查出君莫笑有何密谋,防范他继续危害武林各派之间的平衡或者借危难大发横财,这才是他的任务!怎么上这儿给人家干起打杂的活儿了还这么开心?
蓝河默默地放下筷子,环顾四周,只觉得这一桌人都性情各异却意外地率性可爱,直觉告诉他这都是良善之人。于是他下定决心:若是君莫笑在他们当中,他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不再为祸人间;若是君莫笑不在他们当中,他就说服他们弃暗投明认清君莫笑的真面目,然后自己去“制服”君莫笑!嗯,得想法收集材料开始制作欢喜蛊了!
欢宴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安文逸却喊住了叶修,淡漠地说:“我劝你对他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叶修脚步一顿,想抓起烟枪吸一口,却没摸到。他缓了缓,撂下一句便走:“无妨,我不怕。”
第6章第6章
结果这还没过十日,蓝河竟是成了兴欣客栈的“大总管”。陈果豪迈地把柜台上的钱匣子的钥匙给了他,采买、订座、处理顾客纠纷等诸项事宜也都交给他来安排了。蓝河也不负众望地把客栈里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眼见着兴欣客栈的生意愈加红火了起来。
来往的客人中有不少打趣说“兴欣客栈聘了个丑八怪”,引得不少垂髫幼童和大龄闲汉来看热闹。蓝河却安之若素,依然是半边脸绑了麻布遮着,待谁都不卑不亢、三分礼让。
倒是陈果听了以后不乐意了,趁饭点人多的时候大声吆喝:“你们别看我们蓝小哥现在这般模样,人家那是在山里中了毒,过一阵子毒解了,保证是个美男子!”
客人们都哄堂大笑:“陈掌柜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以茶代酒,祝蓝总管早日恢复美貌!”
听到这话,蓝河忍不住红到了耳朵尖。
待到午饭后人少的时候,蓝河又出门去抓药了。药铺的掌柜也乐得和他开点玩笑,问他几日能病愈毒清,蓝河也只是含糊带过。这一回他偷偷往单子上加了几样欢喜蛊里的材料。掌柜接过单子以后,眯着眼瞧了好半天,蓝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蓝总管,你这药是做什么的啊?”掌柜的眼神有点耐人寻味。
“这个……咳咳……在私底下研究新的药膳,还望掌柜您帮忙保密。”蓝河别过脸,两手在袖中微微握拳。
“哦——”掌柜笑得意味深长,“蓝总管研究透了,可要记得给兄弟我一个优先的试吃机会啊。”
蓝河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以后还要靠您多照应啊。”
“好说好说。”掌柜笑呵呵地把他送出了门外。
自此之后,蓝河时常在抓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