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宗像礼司似乎心情不错,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国常路大觉不怒自威教训演员的声音。新年结束之后宗像礼司就回剧组了,他并没有休满一个星期的假。这个电话打得很是时候,宗像礼司恰巧结束了某一场戏份,正在休息。
“宗像,与你商量件事。”
“竟然让阁下以如此谨慎的语气同我讲,究竟什么事?”那头周防尊的语气非常严肃,宗像礼司一时间觉得有趣,心情似乎更加雀跃了,但他也不好表现得太随意,他和周防尊虽然讲和,却暂时没有重新在一起。
“假如我目前没有立足之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迷茫通过无线信号传达到了另一边,宗像礼司可以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周防尊的困惑,或者说,犹豫。人越是在人生的重要关头越要学会谨慎行事,周防尊的确如此。这个男人肩负着朋友的期待和粉丝的期待,而封杀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也许将来会有出头之日,但谁敢保证那时候的周防尊依旧年轻?当他老了,唱不上去那些激昂的歌、跳不动曾经能够胜任的剧烈的舞的时候,当他无法再像个少年一样在舞台上支撑三个小时的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假如是我,就不会坐以待毙,周防,我知道你已经有想法了,我也相信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你的同伴都会无条件地追随你,所以你今天打电话来,只是想看看我的态度罢了。”似乎真的将自我代入了这样的局面去思考,宗像礼司给出了答案,
“我何尝不需要时间呢,周防,你不用为我考虑的,你去做你应该做的,而我也做我想做的。”
周防尊依稀记得上一次在宗像礼司家里、这个斯文理智的强大男人对自己说的话。周防尊依旧庆幸遇上了他。宗像礼司这人挺奇怪,他应该是非常强势的性格,却没有强制自己认同他的任何观点,正相反,他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带出深渊,尽管理念不一致却也试着去理解,就像现在这样。
有些情感卡在喉咙边上,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谢的话或是一句表白,都在当下这令人无力的状况之中化为了一滩泡沫。
“晚上我去找你。”还有一些话只能当面说,他想看着对方的眼睛告诉宗像。
2015年的樱季,《戏骨》第二部分开始了正式的拍摄,相较于表现歌舞伎的第一部分,第二、三部分显然要容易得多,宗像礼司如鱼得水,国常路老爷子也很满意。
威丝曼在这部电影上砸了不少钱,场地、道具、服装、后期等都是顶配,预计一年半左右就完成了整部电影的制作,并参与了2017年柏林电影节的展出。因此,他尤其注重宗像礼司的表现。电影的第二、三部分对宗像礼司来说不难,但第一部分却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宗像究竟能不能演好,威丝曼不敢肯定。
“我教你多少遍了,不是这么做的!重来,你个子太高,要注意节奏!”
除非有凌晨的戏,否则宗像的上午时光都在排练教室里度过。老松本利落地暂停背景音乐然后抬起头来,对宗像礼司开始了严肃教导,气场不输其半分,完全不把这个大个子放在眼里,教棍三尺长,错哪儿打哪儿,半分不留面子。这一开口,宗像礼司免疫了,反倒是来探班的威丝曼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不得服。
在娱乐圈很多年了,阿道夫·k·威丝曼流转于各个国家,见多了各种年轻演员和界内老前辈,对于师生的定义一直停留在较为开放的认知里,从未见过传统的东方师徒关系。来之前国常路大觉提醒过,宗像礼司可是正儿八经拜师学艺,和在学校里不一样。然而眼下这一幕着实惊人,威丝曼心惊之余,还不忘对练习中的宗像礼司评判一番,见他一声不吭,胳膊上印着好几条红痕,老师教过一两遍之后就能老老实实做好,这才默默放下心来,认为宗像礼司一定可以演好。
宗像礼司在《戏骨》第一部分中所要演绎的就是一个女形演员,以歌舞伎名剧目《京鹿子娘道成寺》为载体,演绎出当年某个演员台上台下的生活。所以这半年里,宗像礼司只学习这一台剧目,要求竭尽全力做到标准。
一上午的时间里,宗像礼司没有休息,也没少挨训,直到训练结束,他才得空换回衣服同威丝曼说上话。
“日本的老师授予教学的方式很不合理。”威丝曼上来就是这一句,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德国人来说,老师打学生,这简直太无法想象了。
“其实老师下手不重,歌舞伎演员的肢体语言要求准确,若不通过这种方式来纠正,观众会看不懂,也会显得演员不专业。”宗像礼司没觉得有多疼,只是他皮肤白,棍痕看起来比较触目惊心。
听完宗像礼司解释,威丝曼才缓和态度,随即就问起:“宗像先生练习多长时间了?”其实他对这种训练的强度没什么概念。
作为投资方,电影的拍摄进度和演员的状态,威丝曼都是直接与国常路大觉导演沟通的。他曾经无意间听老爷子提起宗像礼司,觉得这个年轻演员挺有意思,所以索性来了解一下情况,也顺道替淡岛世理带宗像礼司去剧组。
“国常路老师要我训练至少一年,目前的话,大概有半年了吧。”
“从什么程度学起的,我记得国常路老先生说过,你是没有一点基础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威丝曼不得不佩服国常路大觉做出这个决断的勇气和宗